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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盛公子专叫小厨房添了饭,她头一次吃世家的饭,惊于它们道道都做出造型,像年夜饭一样,但因她要维持柔弱可怜的形象,只吃了一点,就推说吃不下了。
匪夷所思的是,盛公子接着她的剩饭,就着菜全吃光了,见她一直看,他咬着馒头,长睫垂下,似乎在略带尴尬地辩解:“惠州,水患正严重。”
“……嗯。”
“百姓尚食草根树皮。
富庶之家,也不要浪费了。”
衡南觉得,盛公子人还凑合。
不免想到,盛公子是个天阉,真是天妒英才。
但她不能确定,盛君殊到底是真的不行,还是他喜欢的根本不是女人。
若是后者,以她的知识储备,倒也有法子给他爽快,做熟了,日后教给他,让他这辈子添些享受。
衡南侧头,盛公子手放在腹部,双眸闭紧,睡得安静板正,月光勾出一角白玉似的下颏。
她胳膊肘随意地一撞,两人间间隔的一摞书应声翻倒。
盛君殊清楚自己睡相极好,永远就占那么半个床,因此床上添了人,起初也没当大事。
但没想到,衡南半夜突然抽泣起来,哭得他从梦中惊醒。
一看,拦坝倒了,衡南侵在他这边,抓着他的手臂,另一手搭在他身上,死死攥紧被子,眉头蹙紧,闭着眼睛,眼泪直往下淌,是梦魇得厉害。
盛君殊从小最怕女人哭,故不忍直接推醒;要将她放平,又不好碰她身子,僵在原地。
她的手从被子上滑落,刚好碰到了……盛君殊敏捷而尴尬地捏住她手腕,将她的手小心地挪开,放在一旁。
衡南哭了一会儿,浑身都是热气,自己平复下来,翻个身,猫一样安静地睡去。
盛君殊松了口气,总算闭上眼睛,随手一摸,慢慢摸到一袖子眼泪,手顿了一下,倒有些睡不着了。
窗户外面,薛雪荣跳下窗台往回走,一路上激动不已。
勾栏里出来的,果然比家里养的出息百倍,才第一天就哄得儿子睡在一张床上,照这个形势,用不了几天,事便成了。
窗户里面,衡南也拧着眉,睁着眼睛,奇怪地盯着窗棂。
盛公子好像没什么毛病。
他真对女人没有兴趣?
衡南立在桌案前,垂着眼研墨。
常年训练之下,安静时她可以很安静,把自己作贵人屏风上的花鸟。
薛雪容以收拾东院为由,仍叫她住在盛君殊房里,只派人送来几套衣裳。
仍旧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可是料子很薄,样子很轻浮,大概是是贵夫人所认为的轻浮的极致:
紧紧束起腰,勒得她走一步喘一步,胸口一阔,又撑开前襟,露了肚兜带子。
她腰身本就纤细,这么一束更显出病态的美感来,好像恶意掐一把就能断似的。
这有什么用?
衡南换了块墨锭化开,又扶着束腰深吸一口气,冷眼看着案前专心致志的公子。
盛公子于这些浑不在意,倒还不如给她请个教书先生,培养一下同书呆子的共同志趣。
眼看盛君殊写完一最后一笔递来,她乖觉地双手接过,抻着纸,迎风吹干,眼睛看着纸,心不知飘到何处去。
“衡南。”
盛君殊斜坐着,清湛湛的眼看向她,“看看,这篇是照你提点写的。”
衡南一顿,目光从满纸黑字上掠过,装模作样,是为掩盖内心的惊骇,她惊,是因为从没有人为她的几句话,专门写就一篇文章。
在勾栏,印三娘总说她胡言乱语,都是小聪明。
小聪明,能点得了学富五车的公子?
目光落到页尾,她竟然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原来他写“衡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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