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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光山色,风月斯人。
傍晚的杭州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青石街面上,浙江巡抚衙门的辕门遥遥在望。
从高大的辕门往里望去,是一根高大的旗杆,再往前,便是偌大的中门。
从里面遥遥透出的灯火一直亮到大门外,亮到门楣上那块红底金字的大匾:浙江巡抚署。
李青云来的格外早,在一处驿站整理完毕,穿的规规整整,踩点来到了巡抚衙门前。
巡抚定制为各省最高行政长官,是在明朝宣德以后,品级略低于总督,但一省的实权实际在巡抚手里,因此衙门的规制和总督等。
高檐、大门、八字墙、旗杆大坪,都是封疆的气象。
今晚的巡抚衙门格外气派,中门里外一直到大坪到辕门都站满了军士,大坪里还摆满了四品以上官员的轿子,灯笼火把,一片光明。
郑泌昌当任浙江巡抚后第一次在这里召开会议,排场自然要讲足,为自己的升迁涨气势。
他通知了有关藩、臬、司、道衙门一律与会,要连夜部署朝廷“以改兼赈”
的方略,在一个月内完成五十万亩田的改稻为桑。
按理来讲,李青云一个小小的知县是没有资格参加这种级别的会议的。
所以他在巡抚衙门前不出意外地遭到了阻拦。
守辕门的队官见李青云身穿七品官服,也不甚在意,毫不客气喝道:“没看到这是巡抚衙门吗,今晚有大事要商讨,有公文请奏明早再来。”
“快走,快走。”
没等李青云回话,就要赶人。
李青云从衣襟里拿出文书:“此行乃是公事,公文在此,你一看便知。”
队官没好气地说:“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识好歹,没听见我刚才所说,有天大的事,明早再来,再这般胡搅蛮缠,我可赶你了。”
李青云觉得好气又好笑,眼前人不过区区一个巡抚衙门队官,对自己这个科甲出身,朝廷正职的知县却如此不客气。
他将公文掷落在地,指着队官呵斥:“你不过区区不入流的武官,谁给你的资格在这里耀武扬威,本官今夜到此正是受巡抚大人所请,天大的事,也是你这种人可以指手画脚的”
那队官脸涨得通红,盯着地上的公文,一时间捡不是,不捡也不是。
李青云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看着那队官尴尬在原地,要红温了又不敢发作。
他的旁边就缺一群人拱火,来句“好样的,别丢份,精神点”
,他怕是立马就暴走了。
但那终归不现实,队官思虑再三,捡起公文递了进去,小心翼翼在门外等候,眼睛时不时瞄向李青云。
他不识字,却见过公文书凭的模样。
有一个书办走了出来,朗声道:“是有那么一回事,让他进来吧。”
队官的神色终于恭敬起来,分明地叫道:“老爷……您这边请。”
李青云走进大门。
在几分钟后,一个牵着骡子的清瘦中年人也跨过这道门槛。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这一跨,开始了他一生向大明朝腐败势力全面宣战的不归之路!
会议还没开始,李青云被领到了门房候着,是一间只有挨墙两排长条凳的房子。
海瑞从灯火通明的外面进来,坐下后才发现,里边已经坐了一个人。
李青云站起身,端详着眼前人,一身粗布麻衣,浑然不像个官员,但面容方正,一双眼坚毅清澈,端的是正气凛然。
后世有两个青天,北宋的包青天,大明的海青天。
眼前的海青天还比较年轻,带着一丝疲态,想是这一路舟车劳顿所致。
李青云端详着海瑞,起身行礼:“幸会,在下李青云,淳安知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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