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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交换了一个深而长的吻,然后上了床。
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比现在这时候更爱他了。
就像上帝在毁灭整个世界前,允许我再看它最后一眼。
于是所有的不甘、欲望和爱意,都化在这一眼里了。
孟先生父亲的电话是孟先生是当天晚上的飞机走的。
我攥着听筒坐了一个钟头,最后还是拨通了我妈的电话。
她破口大骂的过程称得上是“畅所欲言”
,我以为自己会气得挂掉电话,结果没有,比起空无一人的屋子里那种沉甸甸的空气,这种属于活人的活泼生气可亲得太多了。
我妈钳着我的胳膊登机,外面的天光正一点一点亮起来,风满凉意,夏天的日出总是这样。
自投罗网的踏实感让我松了一口气,久违地感到短暂的畅快。
我的手机我妈没再给过我,但我猜孟先生也没有打电话过来。
家门一开,清冷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我一只脚刚跨进去,就见我爸在他惯坐的那个位置上正襟危坐,棕黄的沙发皮和椅背上漆色透亮的雕花反衬得他面上一派暗沉的青色。
“回来了。”
他说。
我妈胡乱应了两声,东西一股脑儿扔在沙发上,走进厨房。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饮水机咕咚咕咚的声音,像匿了头焦渴的大兽。
我爸盯着我,目光像固定标本的两根钉子。
我不太自在,转而看向他斜后方那些插满香槟玫瑰的圆肚花瓶。
我从小就对他有些没有来由的恐惧。
又因他不大管教我,使得这份恐惧更添两分神秘。
就像有深海恐惧症的人不会走到海边,更不想看海底藏着什么,我也一样。
小时候我挨的打基本来自我妈,我爸间或骂我,每回总能精准地踩在最致命的痛脚上,从不失手。
原来我也曾借着耍浑哭过“我怕爸爸骂我”
,我妈一边替我揩眼泪,一边说:“你爸说的都是气话,你还当真了?你一个男子汉,怎么心眼比针尖还小。
你管他说什么,当听不见不就完了。
哦哟,怎么还哭起头了,你是林黛玉变的啊?”
但我笃定他是有意的。
我性格像他,我妈说我们父子俩都是闷葫芦,其实远不止如此。
我们骨子里都刻毒,不管再怎么藏,那股气味还是从皮肉里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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