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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指头故意在她下巴下方的雪颈上挠着,芸娘痒得紧,缩了缩脖子,目光讨饶地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叫什么煜珩。”
裴安嗤了一声,松开她,“柳煜珩?”
她点头,“对,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儿,郎君认识?”
他自然认识,在临安挺出名的,哄了多少小娘子要为他赎身,他却一一拒绝了,扬言只为缘分,看不上俗物。
知道是谁了,再拿自己一比,似乎无一可比之处,他抿了一口她适才递给他的茶,凉了喝起来很爽口,内心陡然生出了几分优越感来,气血也顺畅了许多,“也就那样。”
又后知后觉回过神,不敢相信那样的念头是从自己脑子里冒出来了,他如今可真是出息了,竟然拿自己和一个乐坊卖唱的男人去比。
他是被她气糊涂了,他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心神刚稳了一些,她又问道,“郎君,你会吹笛子吗。”
裴安:
“比起优美的琴声,我更喜欢笛声,悠扬空灵,听进人耳朵,心神随之一飘,仿佛自个儿也能飞檐走壁似的,来去自如,自由自在,就咱们如今土匪头目的身份来说,笛声,就合适,江湖门派,谁与争锋。”
她不知是哪儿来的这些天马行空的想法,怕是话本子看多了。
她面上带着恭维,明显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但眼里的那丝兴奋和期待也不假。
江湖门派,总会给人一种无所不能的神秘感。
人常常只想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一面,谁都喜欢潇洒自在,无所不能,正因为自己没有,更加奢望。
至少有这么一种日子可盼着,心头也安稳许多。
实际当真如此吗,没有的,每一个神话故事的背后,都藏着无数心酸,但这些一般人看不到,也不愿意看到。
她算起来,也才十六七岁,对外面的世界存着向往,是好事。
他突然想着,想要她就这样一直怀着期待下去,不想让任何东西去破坏她心中的美好。
他放下手里茶杯,遂了她的意,“你怎知道我会。”
这一吵,两人没山崩地裂,反倒多了几分亲近,她突然没之前那么顾及了,明目张胆地拍起了马屁,“郎君什么不会?”
她脸凑过来,他看着她挺巧的鼻尖,灵巧又可爱,白白嫩嫩的,没忍住轻捏了一下,“你等着。”
—
裴安自己去林子里砍了一根青竹回来,坐在营帐的灯火底下,拿小刀钻起了孔眼。
程娘子的兔子也烤好了,一掀开帘子,没看到想象中的拔刃张弩,意外地和谐。
两人一个埋头用小刀细细地打磨着竹孔,神色认真,一个挨在他身旁,双手搭在膝上,歪头看着他手里的活儿,也是一脸认真。
比起两人郎才女貌的相配,灯火下,氤氲在两人之间的那份岁月静好的宁静,更为打动人。
所有小娘子都向往着自己身边能有一个知心人,不求荣华富贵,唯求君能伴我一生。
程娘子神色愣了一下,眼底露出了几分真实的羡慕,实在有些不忍打断,正要退下去,便听裴安道,“进来。”
“堂主,夫人。”
程娘子打了一声招呼,将托盘放在了木几上。
芸娘起身去接,“多谢程娘子,好香。”
程娘子笑了笑,“夫人喜欢就好。”
知道自己惹了一把火出来,也不敢再多留,刚转身,裴安抬起头,吩咐道,“晚些寻一身粗布衣裳来,给芸娘。”
他要去江陵的消息,必定已传了出去。
狗逼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萧侯爷这些年势力扩张了不少,人已经下狱了,也不会蠢到连是谁害的都不知道,必会倾其所有对他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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