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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低低地应了一声。
“奴婢进来了。”
扶桑伸手掀开纱幔,只见太子躺在大床中央,身上盖着被子,两条手臂露在外面。
这床实在宽广,扶桑伸手都够不着太子的身躰,正斟酌着怎么让他从头东脚西调成头南脚北,却听太子道:“到床上来。”
扶桑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太子语声轻淡:“到床上来。”
扶桑却僵在那儿,一动不动。
他一个小太监,何德何能敢上太子的床?
可……可这是太子的命令,他又不能不遵。
挣扎片刻,迟钝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是”
,扶桑放下药箱,弯腰脱靴,暗暗庆幸,幸好来之前洗了澡,衣裳鞋袜也都是新换的,绝不会有任何不洁的气息。
扶桑跪坐在床边,扭头看了眼放在床边的药箱,缓声道:“殿下,按摩太阳穴时辅以檀香油,可安神助眠,您要不要……”
“不必了,”
太子打断他,“之前如何,之后还如何。”
扶桑心道,那他以后也不必拎药箱了,空手来就是了。
扶桑手脚并用爬到太子身边,因罩了层纱幔,光线愈发微弱了,即使近在咫尺也看不清太子的脸,只能看出他闭着眼、散着发,已提前做好按摩的准备。
太子悦耳的嗓音在昏暗中响起:“待我睡熟了,你便自行退下。”
扶桑莫名脸热,声如蚊蚋地应了声“是”
。
太子已为他预留了容身的空间,扶桑缓缓地将自己移动到枕头和床屏之间,跪坐着,先将双手搓热,然后才去触碰太子的额头。
这样坐着其实不好使力,不过太子让他这个时辰过来按摩,显然是为了助眠,那么手法就须得轻柔连绵,他的手一瞬也不能离开太子的肌肤,就好比练书法,讲究个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从扶桑的手落在他额上那刻起,太子便再也没出过声。
扶桑一边用心按摩,一边留意着太子的呼吸,从呼吸的轻重缓急很容易就能判断出他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上次,太子是在梳六经的时候入睡的,这回更快,刚开始揉耳轮太子就会周公去了。
扶桑无声地笑了笑。
能帮太子解忧,便是他最大的快乐。
但现在还不是停下的时候,要等太子睡熟才可以。
灵巧的双手继续在太子的耳朵、下颌、面颊、眉目、额头上游走,或舒缓地按揉,或温柔地抚摸,满腔似水柔情都倾注在指尖,经由相贴的皮肤,传递给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扶桑贪心地想要多留一会儿,可他没想到,困意来得猝不及防,上一刻意识还清醒,下一刻就昏昏欲睡了。
平常这个时候,他早已酣睡,十年如一日的规律作息让这具身体养成了根深蒂固的习惯,根本不受他控制。
扶桑背靠着床屏,头越垂越低,越垂越低……面纱的底端终于拂落在太子脸上。
不知来处的风从纱幔的缝隙钻进来,吹动轻薄的面纱。
澹台折玉在睡梦中皱了皱眉,随即慢慢睁开了眼睛。
24、小太监24(第71页)
小太监24
虚度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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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好像还是扶桑头一回领略到皇宫在深夜时分的模样,浓郁夜色让原本熟悉的景物变得陌生起来,犹如置身在另一个世界。
白日里忙忙碌碌的奴婢们大都如归巢的倦鸟般退回到了皇宫的边缘,让这座煌煌宫城显得荒凉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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