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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翎没回她,而是掰开她掌心,瞥见一只极小的蓝色纸鹤,清隽的眉目总算染了笑,“这是给我的吗?”
“我也不告诉你。”
燕翎失笑,揉了揉她的发梢,空落的心被这道温婉而磅礴的眼神给填满。
薄暝如雾,燕国公府灯火通明,大门洞开,一张张熟悉的笑脸争先恐后朝她望来,大半年过去了,再次回到这里恍若隔世,国公爷与徐氏带着阖家上下侯在厅堂,待要跨进去与两位行礼,却见厅堂前的廊庑摆上了香案和蜡烛,久侯的内监迈到最前,“世子夫人宁氏听旨。”
燕家所有人来到庭院当中拜下,燕翎将宁晏送到最前,宁晏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内监,烛火缭绕,明黄的圣旨晃了她的眼,她根本没听清上头说了什么,只听得县君二字,那内监笑眯眯将圣旨递给她,她迟钝磕头谢恩,将圣旨接了过来。
她刚回府,还有些不适应,抱着圣旨立在厅堂不语,落在别人眼里便是宠辱不惊。
国公爷笑得粗狂又开怀,满面红光,“你可总算回来了。”
徐氏热情道,“孩子,舟车劳顿,什么别想,先回去好好歇着,明日再来容山堂请安。”
礼不可废,宁晏还是当众给二老行了跪礼,回到明熙堂,如霜和荣嬷嬷扑过来,搂着她哭了好久,一众下人又是收拾行装,又是备膳备水,好一通忙活,才安妥停当。
宁晏舒舒服服洗干净身子,绞干乌发回到内寝,纱帐垂着,里面已有一道黑影若隐若现。
宁晏抿嘴一笑,喝了一口茶,吹了墙角的灯,掀帘上床。
有了一层帘幕为幛,二人彻底放开了手脚。
深邃的眸光一寸寸逡巡她,仿佛是巡视独属他的领地,那压在胸膛许久的潮水泄了闸似的,势若奔腾,原本十分牢固的拔步床,这会儿吱吱作响,没了丝毫顾忌,下人都很识趣,早就躲得老远去。
荣嬷嬷和如霜拉着如月问长问短,如月口若悬河,站在后罩房堂屋中,眉飞色舞将宁晏的功绩给吹嘘一番,“你们是没亲眼见,咱们少夫人在泉州不知多受欢迎,上门说亲的,都能绕晋水三圈,少爷那脸黑的哟”
众人笑成一团。
如月又将宁晏捎回的新奇玩意儿,一人一份发下去,“除了府上五大管事,也就咱们明熙堂的下人有土仪,这里头很多东西是京城买都买不到的,你们回去仔细瞧便是。”
一人一个包袱,都是如月和云卓事先准备好的。
大家兴致勃勃翻开,一样一样打量,“也就跟着少夫人才有机会开眼界,也不怪大家伙都铆足劲往咱们明熙堂钻。”
后罩房闹哄哄的,不知是何人忽然哎哟一声,“哎呀,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是不是该送水过去了?”
屋子里顿时一静,大家七手八脚开始干活,灶上的婆子搁下包袱去热水,另一人连忙提起木桶候着。
堂屋里的人还在感慨,“也不知啥时候能得一个小主子,”
“世子爷打了胜仗回来,蒙兀被赶了老远去,这回总该好好歇着了。”
“现在是七月中旬,年前总该怀上的。”
荣嬷嬷笑着起身一口猝骂道,“都涨本事了,敢编排主子,看我不拧碎你们的嘴!”
大家连忙起身说不敢。
“好了,别光顾着乐呵,怠慢了主子,有你们苦头吃。”
荣嬷嬷便要往灶房去。
其中一人连忙笑嘻嘻将她按住,“我的荣嬷嬷,您老人家是少夫人的教养嬷嬷,金尊玉贵,您还是坐着喝茶,我去吧。”
荣嬷嬷晓得宁晏与燕翎都不喜旁人伺候,拍了拍手上的尘,“旁的事我能躲懒,这事却非我不可。”
荣嬷嬷带着两个婆子利索提了水从后面甬道送去净室,听得里面动静停歇下来,打算进去伺候,刚走到屏风口,风声乍起,又一阵低吟传来,连忙悄声退了出去。
七月十八这一日,燕家举办家宴,给宁晏和燕翎接风洗尘。
大约巳时三刻,燕翎出门办事去了,要晚一会儿才到,宁晏先一步来到容山堂,她坐在容山堂的明间,被二房和三房的婶婶嫂嫂们簇拥着,大家嘘寒问暖,尤其是褚氏说着说着,眼泪都抹了出来,“你这丫头心可真狠,一去就是这么久,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说你要跟翎哥儿和离,去泉州干大事,不回来了,我听了心里可不好受,虽说最开始也曾不待见你,那是婶婶的不是,若当真缺了你,这个家还真不知成什么样。”
宁晏今日晨起听得荣嬷嬷与她说道,自从她离开,徐氏安排秦氏掌家,秦氏起先也想重振威风,无奈家中诸位管事不服她,秦氏若有不当之处,管事的也都敢站出来驳她,秦氏丢了几回脸,恰恰这样的关口怀了孕,胎像不稳,有些见红,大夫让她好好养着,秦氏索性告罪,躺回二房去了。
徐氏无奈只得重新当家,她到底上了年纪,精力比不得以前,再加上燕玥时不时闹一闹,三房燕璟与王氏感情也越来越生疏,家里一团糟,是以上上下下都盼着宁晏能早些回来,尤其这一回来,得封县主,风光无限,哪个不来奉承几句。
葛氏也在一旁红了眼眶,“三婶我说句良心话,原先我们个个埋怨你,你这一走,家里乱了套,我们反而牵肠挂肚的,前日听得云旭说,翎哥儿在通州置办了别苑,回头要去那头开什么海港晏姐儿,你可是我们燕家长媳,可不能丢下我们一大家子”
葛氏说到最后反而哭了起来。
二房少奶奶郑氏跟三房少奶奶余氏都跟着抹了泪。
宁晏哭笑不得,反而不知该说什么,向徐氏投去求救的眼神。
徐氏心情复杂地摇着头,扬声道,“好了,都别哭了,让晏姐儿歇一歇,她刚回来,说点喜庆的话,什么和离不和离的,这话以后不许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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