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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安!”
宁晏提着衣摆小跑过去,扑在淳安怀里,“你怎么来了?”
淳安与她拥抱片刻,迫不及待拉着她进入马车,先扶着她坐下,再将一红绸遮住她眼眸,“你今日什么事都甭管,就乖乖听我指示。”
宁晏目光被遮挡,只看清面前有一片朦胧的红光,她习惯一切尽在掌握,还是头一回面对未知,疑惑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给你梳妆打扮,让你好好当寿星呀。”
淳安的嗓音里藏着雀跃,越发让宁晏犯嘀咕,左不过是借由她做寿热闹一回,随他们去,淳安带着两名手巧的宫婢,给宁晏换裳描妆,夕阳西下,天幕犹存一丝绛色的云彩,华灯初上时,马车徐徐抵达别苑,她眼覆着绸布,被搀着下来马车,眼前模模糊糊,什么都瞧不清,四周布满嘈杂的人声,宁晏一片茫然。
淳安牵着她顺着红毯往上走。
耳畔间有悠扬的笛声,清越的笙箫,落英随着暮风簌簌扑下,到处弥漫着欢声笑语,没有过多的喧哗,好似这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宴席。
东边院落传来隔壁周老先生的唱腔,自宁晏搬来别苑,与周遭临坊相处极好,周老先生平日里爱钓鱼,他妻子早逝,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嫁去京城一商户家,他整日闲来无事,哼几句戏腔,垂钓自娱,他看上了西边节♀完整章节』()外间,衡哥儿擒着那杯酒,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很无辜道,“爹,您小心点,别追得太紧,若撒了怎么办?”
燕翎跟在儿子身后,围着当中那酒炉转,气急败坏瞪着他,“你最好立刻还给我,否则今日别想出这个门。”
他怕洒了酒,也不敢逼着那兔崽子太紧。
衡哥儿笑嘻嘻道,“您跟娘洞房,留我作甚?当然您要留我,我也无妨”
燕翎:“”
大家伙从喜房内退了出来,都给衡哥儿使主意,里头这厢,茜茜将酒盏还给宁晏,从人群钻出来,朝衡哥儿招手,“给我,给我,叔父不敢来抢。”
衡哥儿正将手伸过去,一道劲风贴面而来,燕翎空袭了他肋下一拳,乘他回防之际,将酒杯利落夺走,旋即气喘吁吁举着酒杯回了洞房,砰的一声将门一掩,将所有人隔绝在外。
总算将合卺酒踏踏实实喝下,燕翎浑身舒坦了,抬眸看着妻子。
宁晏像看傻子似的盯着他笑,燕翎这会儿才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来,外头人声鼎沸,喧哗渐渐远去,两个人坐在床榻,相对无言,夫妻十多年,说什么都觉得矫情,一切好像都孕育在这柔和的夜色里。
宁晏突然哎哟一声,急得起身,“依依呢,怎么没瞧见她?”
“我去找她。”
燕翎想拦她没拦住,宁晏提着裙摆匆匆出了洞房,循着游廊越过穿堂,隔着一片天井便是正厅,洞开的门庭外,是一片浩瀚无垠的夜海,远处渔火婉约,一声绵长的号角化开夜色,响彻天际,有晚归的船只回港了。
隐约听到身后有人唤她,“娘,我在这里”
宁晏一愣,扭头望去,挺拔的男人立在廊庑下,他左手牵着依依,右手拉扯住不情不愿的衡哥儿,衡哥儿防备着父亲揍他,刻意将身子隔开些,一只胳膊伸出来,大摇大摆朝她挥手,依依穿着一身绛红的圆领长袍,腰间系着一根玉带,眉目明澈站在燕翎身侧。
三双眼眸,有着不一样的惊艳,却是倒映着同一人。
宁晏心头顿时涌上万千情绪,这大约就是家的感觉。
天幕上的华彩一寸一寸落下来,化作民间的万家灯火。
万家灯火终于有一盏为她而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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