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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剖白,我倒觉得有些不适应,我们刚刚的纠结情绪似乎都被阔大无边的海面吞噬,我从他的眼里看到衷心和诚恳,没有一丝杂质。
他的声音飘散在海风里,轻飘飘地钻进我的耳朵,“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师哥……我已经很开心了。”
林渡舟抬起我的手腕,将车钥匙放到我的掌心里,留恋地抚摸了一下我的手背,到底松开了手,“回去吧。”
六年前流着泪告诉我“到此为止”
的人,明明在六年后说着同样意义的话,我知道他让我独自回去是一种告别,代表他希望我就和他走到这里。
可我看着他沉静的双眼,发觉他变化了不少。
见我没动,林渡舟移开视线,看向仍旧缓慢冲刷的海浪,低声道:“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林渡舟有一点不好:如果说曾经他还会用眼泪来惹我心疼的话,那如今的他却连一点点撒娇耍赖的手段也不会了。
人们说会哭的小孩有糖吃,我对他的偏爱已经不需要他流泪,他怎么还不懂得做一个不太懂事的小朋友。
我摩挲着手里已经被他攥得温热的钥匙,没有按他说的离开,而是向前一步,拥抱住他的腰身。
我觉得自己好像踏进了一个令人迷惑的误区,迫切地去寻找关于未来的线索和答案,可未来不就是此刻吗?是即将到来的下一秒,它不断趋近于此时,最终构成无数个下一秒累积而成的此在。
此在已经宣告着我们存在的意义,为什么我要去纠结还没有发生的未来?不论将要赴身的是荆棘迷途,还是霞光灿烂的日落大道,都不是此时深陷其中能够左右的。
他在时光奔涌的潮水中驻足,停顿了一次又一次,我没有参透莫乌比斯环的真理,我们还在解着不断循环的谜题。
可解开谜题怎么会是终点,重要的不是我们吗?
林渡舟的呼吸不稳,听上去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我听见他胸口沉闷的震动,“快离开我。”
我箍着他的腰,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在离开之前,我总要问问,你把钥匙给我,是把车送给我的意思吗?”
不等林渡舟回答,我就接着说:“既然车都给我了,是不是房子和流动资产也该分我一半?”
我松开手,笑吟吟地看着他,“那你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分我一半的呢?我只听说过离婚财产分割和遗产继承,你是把我当伴侣呢,还是觉得我该给你生个孩子?”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插科打诨,林渡舟微微红了脸,低声唤我,“师哥。”
“不要让我自己离开,不要胡思乱想,”
我拉着他,捏捏他的手,“我从出门就觉得冷,你应该想想怎么帮我暖一下身体。
我在街区发愣是因为累了头晕,你应该想想怎么帮我放松放松。
学会了吗?”
林渡舟抿着唇,眼眸微动。
我的手松开他的掌心,往袖口里面钻,握住了他的小臂,“我不仅仅问你有没有学会对我好,也问你有没有学会撒娇,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大胆告诉我,你不想让我走,你爱我,离不开我,需要我。”
林渡舟低下头,红着耳尖后退一步,我把他拉回来,轻柔的声音迅速消散在海风里。
我不厌其烦地教他,“告诉我。”
弟弟抬眼看过来,看向我的目光里浮动起欲望,薄唇轻轻开合,我看清了他的口型,一字一句说得迫切,“……我要你。”
潮湿冰凉的晚风怎么会吹得人心旌荡漾。
我想林渡舟大概读懂了我话里的话,甚至青出于蓝,他眼里的隐忍和压抑在我的引导下溃败剥落,里面深不见底的欲望无处掩藏。
也许他不想我教会他自私,教会他放肆,教会他在自己的世界里做一个不可撼动的上位者。
可我为什么不呢?我遇见了他,为什么要吝啬我唯一的忠诚和炽热,为什么不剖开胸腹让他看见滚烫的内心。
我希望他也能放下防备和芥蒂,希望他大胆地爱我,占有我的一切,用无法抑制的情欲裹满我的身体和灵魂。
生命只此一次,我决定和私心纠缠到底,他理应奉陪,不是吗?
我一把拽住他的领口,回头扫视山间的酒店,看见黑暗中坚毅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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