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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算走,也该好好告诉她,起码要给她留个电话。”
段融往前弓身,头低着,气息往下沉:“我不该一声不吭就走,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更不该没过多久就把她忘了。”
班兴昌彻底听糊涂:“你到底说什么呢,她是谁?你把谁留下了?”
段融什么也没再说,额发下一双眸子又黑又沉,情绪晦涩不明。
一边的住持笑笑:“寺院北边有间祈愿殿,施主要是心不静可以去那里看看,或许能有收获。”
段融还真去了。
之前他好几次经过祈愿殿,从来没有进去过。
许愿这种事都是人给自己找的一种精神慰藉,错误地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鬼神上,而这世上真正能心想事成的又有几个。
他第一次来佛殿里看,殿里墙上满满当当地摆放着木质檀香许愿牌,牌面上画着各人名字或记号。
他看了会儿就觉得索然无味,手插口袋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脑中闪过一张许愿牌上的记号。
他转回身,站在一面墙边看。
密密麻麻的满墙许愿牌,其中一块牌子上被人画了株三瓣草的图案。
因为沈半夏的关系,他对这种植物很了解。
半夏草,成熟后可入药。
他把牌子取下来,手指在三瓣草的图案上摩挲了下。
翻过来,许愿牌上的一列字映入他眼帘。
段融爱沈半夏。
……那天佛寺里廖无人声,静得像裹着一个秘密。
少女拿毛笔蘸了墨,虔诚地、认认真真地写:段融爱沈半夏。
——我此生最大的愿望是。
——段融爱沈半夏。
……段融从附中转学后,沈半夏想过,或许自己对他只是一时兴起,随着时间越长,她对他的感情就越淡,直至就算想起他,心也会平静得如一潭死水。
不会因为再也不能见到他,世界就一直灰蒙蒙一片,头顶压着大团大团的乌云,空气稀薄,喘不过气来。
总不至于一直这样想念他吧,总有一天能忘了他吧。
她这样想着,想着,一直从十一岁,到了终于迈入成人大门的十八岁。
她发现书上的句子在骗人,原来时间并不是无所不能的治愈师,她已经花了七年,可想起他的时候心依旧会动,然后是铺天盖地的疼。
两人在一个城市,可她从不敢去见他,因为两人已然悬殊的身份,因为她常听到有关于他和万珂的花边新闻,新闻里说他爱万珂,痴迷般的爱,两人的爱情故事收集起来能写一本缠绵悱恻的爱情小说,这本小说过程虽然多坎坷,但一定会以圆满来收尾。
而沈半夏不过是他记忆里早就没有印象的小孩,就算她跑到他面前把两人的过去仔仔细细地说一遍,他应该也只会皱起眉头,满脸不解地看着她,回:“抱歉,我不记得了。”
因为真的,不值一提,他与她不过萍水相逢。
所以沈半夏从来不敢想:或许我可以试试。
她完全没有这个勇气,也不觉得自己会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得偿所愿。
只有在无望的暗恋里,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年地想念下去,然后失去了爱上别人的能力,除了他之外看谁都觉索然。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并不是幸运的人,得不到最想要的,别人手中握着五花八门的幸福,而她头顶笼罩着的始终只有那块散不尽的乌云。
一直等啊等,等啊等,直到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她见到了段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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