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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周二郎喘着粗气,低声道:“还要吗?”
朱云娘慌忙摇头。
周二郎低头亲了她一下,“去清洗一下吧。”
朱云娘如蒙大赦,慌忙起身。
朱氏去了外间,周二郎闭上眼,修长手指遮住浸染了绯色的眼尾,自个儿跟那儿无声地笑了。
躺着平息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换了干净的床单,转到隔间轻手轻脚把儿子抱回大床,又出去清洗身体。
清晨,朝霞满天。
窗外的柿子树上,小麻雀扑棱着翅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屋内,床上的小娃翻了个身,慢慢睁开眼,黑亮的眼珠子起初还泛着空茫的水汽,睫毛一忽闪,瞬间就活泼起来,见爹竟然还没睡醒,一骨碌爬起来,抬起小脚丫想要从爹身上迈过去,却被他爹一把抓住,又扯回怀里。
周二郎明显感觉到儿子身上有了些肉,不像之前摸着硌手,全是骨头心疼人。
昨晚太过荒唐,今儿早上不但醒得晚了,还腰疼,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没有按时起来读书,以后须得克制,沉溺丧志。
伸手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儿,“小娃娃起这么早做甚?再睡会儿。”
周锦钰昨晚睡得早,哪里睡得着,脑袋从周二郎胳膊底下往外拱,被周二郎一把按住,“乖娃,爹昨晚读书到很晚,很辛苦,现在又困又累,你再陪爹睡会儿。”
周锦钰想起自己高考前那段头悬梁锥刺股的日子,只得乖乖躺那儿,闭着眼睛数羊……数着数着他也跟着睡着了,爷儿俩的回笼觉一直睡到朱氏过来喊。
今儿需得带着钰哥儿去镇上一趟,让薛神医给娃把把脉,看看娃是继续喝药,还是可以停了。
因着要出门儿,一家人都换了干净体面的衣裳。
周二郎身着一件缁色交领衫,系同色束腰,他甚少穿深色衣服,因着另一套能穿得出去的衣裳昨晚洗了没干,才换了这件深色,倒显得少了几分少年风流,多了些冷肃端方。
钰哥儿唇红齿白,留着额前一缕聪明毛,脑后一束百岁发扎成了细细的小辫儿,周二郎早上还给小辫儿上系了红色綵缯飘下来做装饰。
小娃上身是半旧的灰色麻布半臂短衫,下身一条松烟色灯笼绔裤,脚上套了月白色云袜,脚蹬朱氏亲手做的黑色敞口布鞋,鞋身两侧绣了金色吉祥云纹,十分好看。
朱氏这会儿从里屋一挑门帘儿走出来,洗得有些掉色的豆绿色对襟衫、浅色马面裙,衬得她肤色白皙,身姿婀娜。
能生出钰哥儿这般漂亮的娃儿,底子自然不会差,正是俏龄,一双温柔杏眼虽有怯怯,却水润清透,十分干净。
一家人借了毛驴车,头一天晚上就跟后邻居家的远房叔叔说好了,早上过去,人家已经给驴喂足了草料,车也已经套好。
周二郎客套一番,把昨晚买的松子糖拿出一些给叔叔家几个小娃分了分,虽说是亲戚,可也不能白用人家的东西,多少带点儿礼物是那个意思。
这种松子糖在临河镇没得买,一看就是稀罕东西,几个小娃高兴得不得了,大人也是识货的,又见几个娃吃得如此刚开心,心里也高兴。
周二郎驾着驴车往镇上走,车上除了娘俩儿还有兰姐儿,小孩子都喜欢去镇上玩儿,随便给买点儿东西,就心满意足,周二郎就这么一个侄女儿,自然是十分疼爱的。
在庄子里的时候,周二郎还端着,等一出了庄子,到了没人的地方,就把周锦钰抱到自己腿上,把鞭子递到儿子手上,一手握住缰绳,一手握住儿子的小手,教儿子赶毛驴车。
朱氏就笑,“夫君莫不是想让钰哥儿将来做个车把式不成?”
周二郎也笑:“技多不压身。”
“钰哥儿,告诉爹,你将来长大想做什么?”
周锦钰接话,“做爹的儿子。”
周二郎笑得肩膀抖动,下巴亲昵地蹭了蹭儿子的小脑瓜儿。
周锦钰说的是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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