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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纪兰因将头颅抱起,走到秦麓湖身边,单膝跪在她的脸旁,摸了下这个比她小好几岁的女孩子的头,她觉得自己不能距离她太远。
——会错过秦麓湖每一次细微的面部表情。
她的笑脸下藏着某种让纪兰因反感的、仿佛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的错觉。
“真的不好笑吗?我明明没有在和你开玩笑。”
秦麓湖似乎是想达成两颊鼓起,撅嘴用可爱的姿态和她撒娇的效果,可她现在只有一张嘴能动,“娇憨灵动”
也变成了“死不瞑目”
,“我很认真的,纪老师。
你刚才明明就杀人了,我和他都看见了,想耍赖也要得把证人全杀掉啊。”
颜尹言咬住纪兰因的衣袖往外扯了扯,示意她将自己放下,冷笑道:“你要去死别带上我。”
手一松,头颅直接落在秦麓湖交叠于小腹的双手中,两人均是面露嫌恶,齐齐调转枪口,开始七嘴八舌谴责她。
果然是相看两厌。
纪兰因用脚尖将头拨到秦麓湖右侧,装作无事发生道:“你们到底犯了什么天条……才把自己变成这样?”
“当然是为了完成角色心愿,还要感谢你不由分说捅了我一刀。”
颜尹言阴测测道,“不然我要过几个小时才能断气,那个得了麻风病、抖得刀都拿不住的女人也以为要等那么久黑弥撒才算完成。”
秦麓湖则问了个完全不搭边的奇怪问题:“兰因姐,你怕软体动物吗?蜗牛、田螺之类的都算吧。”
“准确来说,我害怕所有昆虫,尤其是有黏糊糊体//液,只能爬着行动的软体动物。”
纪兰因秉着诚实是美德的想法,没有辜负她充满期待的眼神道。
七八岁那年,学校曾有过观察蜗牛生活习性的课题小组,纪兰因为了满足老师对好学生的高要求,忍着恶心精心照顾了它一周。
直到某天半夜,她被脸颊上冰冰凉凉,如同冷露般的触感惊醒,尚在梦境流连忘返的女孩伸手去摸,伴随着“哧”
一声,碎片纷纷落在掌心。
起初她还以为是被牙仙盗走的那颗碎裂的牙失而复得,等到黏腻触感加剧,纪兰因才意识到——是床边饲养蜗牛的容器被这肆无忌惮的族群顶破,才导致它们一路爬到她的枕边。
并非一只。
而是十只、二十只……甚至更多,究竟有多少生物在床上栖息,与她同床共枕,纪兰因不愿去回想。
看它们晶莹剔透,盛满分泌物的小小身躯在发间穿行,舔舐着每一寸可以咽下的营养物,说不定还在用它们数以万计的小牙蚕食着肌肤,将她在生物课上学的每一句习性反哺,纪兰因再也无法忍受。
她崩溃到精神错乱般尖叫哭泣,却收获了母亲失望的眼神——因为纪兰因绝不能如此失态。
给予的惩罚是,第二天在餐桌上吃到了法式焗蜗牛。
不明真相的她还未看清母亲真正的“爱”
有几分,将那无壳的柔软物体送入口中,女人才微笑着对她说:“因因,既然你不喜欢它们,不如让它们在胃里向你赔罪吧?”
哪怕胃里泛起酸水,身体被无比迫切的、想要呕吐和尖叫欲望支配,她还是微笑着点头称是。
——那天起纪兰因再也没有表达过任何喜好,她喜欢的事物、她厌恶的事物,从来都是被设定好的,只等她这个永不反抗的程序去履行。
她没有说不,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和勇气。
顺着秦麓湖努嘴的方向看去,纪兰因在被她一直忽略的角落,看见了一团仿佛果冻般半透明的无头身躯,内脏与经脉看得一清二楚,手脚完全退化,有透明粘稠液体顺着干涸之血向外扩散。
确实和她口中的“蜗牛”
、“田螺”
很像……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只大型蛞蝓吧?
先是沉默,纪兰因捂住脸,面如菜色,幽幽道:“如果我回答‘不是’,你还会故意恶心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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