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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拨弄了下那铜盆中未烧尽的残页,因着被浇湿了,上边的字迹也洇作一团,只依稀能辨出这些字排布齐整。
阮玉仪敛去眼中所有情绪,深深调整了下呼吸,感到心绪平和了些,才启唇,“一些经文罢了。”
“是《地藏经》么。”
温雉翻到了底下还算完好的一角,拣出,细细辨认后问道。
阮玉仪不语。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世子一言,可顶了她千万句。
姜怀央闻言,却是一怔。
太妃好礼佛,因此他对这经文的用处有所耳闻,只是,她抄这东西做什么还誊写了这么些张。
他侧头去看供桌上仍然燃着的残香,心里忽地窜上一个念头——
她是在为身死远方的副将而祈祷,以一个受他们所庇护的寻常国民的身份。
温雉碾了碾指尖,碎纸落回了铜盆。
他起身道,“主子,我能问问……这上面为何有姜片吗?”
姑娘,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他心道。
姜怀央闻言分了那堆狼藉一眼,这才注意到铜盆里头的零星姜片,是偏白的黄,这会儿落在里边,沾了不少纸灰,显得有几分违和。
再看阮玉仪,半边衣裙微湿,双手搅在一起,不时抚摩着,玉容纸一般苍白,瞧着脆弱惹人怜。
他知道自己是想错她了。
秋季的雨裹挟而来的,尽是寒意,天气一日日冷下来,她分明如此纤弱,却还穿着单薄,真以为他喜欢看么。
他神色复杂,却软了态度,沉声吩咐,“温雉,你去新盛一碗姜汤来。
你带你们小姐去隔壁厢房歇着。”
他又对木香道。
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爱惜,等着谁来看护呢。
餍足
阮玉仪惊讶于世子的阴晴不定,方才还冷眼相对,这会儿又不知从何处取来一件玄色狐裘大氅,叫她披上。
她坐在隔壁厢房的床榻上,整个儿被缩在氅衣里,柔软的毛领蹭着她的脸颊,她嗅着鼻息间熟悉的幽香。
逐渐地,她的身子回暖,甚至开始起了些热意。
她正欲解下,就听坐在她一边的姜怀央冷声道,“好好披着。”
前些日子发热受的苦还不够是么。
他哪里知道这尚未入冬的时候,这氅子清晨有些凉意的时候披披还好,这会儿呆在屋里,却是还不到时候的。
阮玉仪见过他发火的模样了,也不太敢明着忤逆他,只好悄悄将双手伸出来些。
她确实是暖和了不少,皮肤上也有了血色,连指关节都透着些粉。
她垂头把玩着自己的手,全然不知一边的姜怀央正出神地凝视着她。
一个姑娘,孤身在京,丈夫有了新欢,婆母急着将她嫁与一个傻子,他太能明白这种孤立无援的感受了。
寻常人总艳羡天家权势,却不见暗里那些腌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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