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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闻言稍一愣,心里有些惊诧,面上装着沉静,“谁要害我,我也没功夫挖出来。”
摊手,“但眼下我活得好好的,远比好些害我的人活得自在。”
宝月嗤了声,“哟~活得好好的,怎么牵个破驴穿成这副模样。
你那男人呢?二公子呢?”
她是愈发刻薄了些,初入孟府时那个羞答答的模样断然无存。
我叹了声,“我活得自不自在于你而言就这么重要么?还是说只有我活不自在了,你才能自在?”
她抬眼瞧了瞧我,忿恨道,“我从清洲到堰城,眼下再来盐晋,为的就是能见见他。
同样都是丫环,我认识他比你先,我喜欢他比你早,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他就看上你了?!”
宝月深深地剜了我一眼,“我恨你,若不是你,我怎么会有这般下场?”
我再也忆不起宝月梳着丫环髻与我和画荷一起哭笑嬉闹时的容颜,她在我脑中已经模糊得什么也没剩下,化成记忆中的一笔淡墨告诉我时光总在不经意间洗刷着我们。
“你恨我也罢,彼时害我也罢。
我压根就没把你放心上。”
我牵着毛驴往前走,“今日有缘见着了一面,还望你自重了。”
宝月在我身后咬牙切齿地道了句,“既是我不好过,我也绝不让你好过。”
坐上驴车,我挥挥鞭子,颠颠儿地往前头跑。
忆起我十三岁进孟府那时还是个本分的小老百姓,眼下已经升华到连皇帝老儿都不能小觑的女人,真是好有出息。
在孟府的那两年多,我已经封在心内好久,原先觉得碰不得,碰了我就心好疼啊好疼,在滴血啊滴血。
时间一长,就真的淡忘了。
有那么些事,当时总以为是刻骨铭心忘不了,后头岁月一冲刷,就能发现原来它并没有自己想得那样永生难忘。
不知不觉间,那伤疤上结了新痂,痂壳脱落,新肉颜色渐深,再回头来看,禁不住问:咦,当时是哪里受了伤?
思到这,我突然感谢上苍。
老天给了我和他这么长的时间来沉淀,来磨难,最终在云消雨霁之时,我依然能在原地寻到他,这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
路上风渐大,将落叶卷起,黄尘飞舞,将独自赶路的我烘托得好不萧条。
拢了拢衣襟,抽了抽毛驴,让它走快些。
突然眼前有些箭光闪过,心中一提,跟前的小毛驴哀嚎了一声,前腿一折跪倒在地上,我打了个趔趄。
定睛一瞧,它前腿上中了支箭,正汩汩往外冒血。
我大惊:不好,难道是先前宝月告知了衙门里的人,眼下追过来了?!
远处黄沙扬起,好似有人驾马而来。
仍然有不少箭“嗖嗖”
射来。
我赶紧从驴车上跳下,往旁边的树丛中跑去。
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有个女声利落道,“她在前头,我们追过去!”
听声音是沈妩,她眼下是要置我于死地么?
我全然不顾地往树丛深处跑,前头方向尽失,只能听到后头的人声渐渐逼近。
那风刮得越来越大,山中树被摇晃得“沙沙”
直响,天色刹时暗了下来,在天边聚了团团无边的乌云。
“呲——”
我右脚一阵钻心的疼,转头一看,有只箭正当当地刺入我脚踝中,仿佛都能听到踝骨碎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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