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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却只回了一句话,“我想着,这屋里真心为她难过落泪的,怕也只有我一个人。
那些骗人的嚎哭声,她是不乐意听的。”
然而他已说了这么诛心的话,却并不坚持自己的做法。
府上为少夫人的丧礼忙碌,表嫂的家人在府上饕餮,俨如主人。
表哥一个人去了庙里,为亡妻诵经。
母亲看不过去,叫了府上家奴去训话。
而后一个家奴出面,轻松就将表嫂的家人吓得战战兢兢,再不敢妄为。
表哥身为邯郸王孙,却连家奴能做的事都做不成,可见庸弱。
但母亲还是说:“远儿是个不合群的,但大约再没有谁比他更本心真切的了。”
舅舅出征匈奴前,也曾托我为他再寻一门好亲。
彼时陇西名门刚刚归顺苏恒,连平阳也嫁给了李游,我想着,就让他从周、李两家挑一个淑媛娶了。
一来也算是门当户对,而来也便于日后经营富贵。
那日表哥是如何回绝我的?似乎是……“等父亲回来做主。
阿贞,等父亲回来,我便什么都听你的。”
想来那个时候他便已料到了什么。
自然,舅舅没有回来,我也再没有见过表哥——只怕当日我取笑他的时候,他正在心里恨我薄情无知。
这几年间也许并不是他不能见我,而是不愿见我。
我心里忐忑着,便有些坐不住。
然而越是坐不住时,便越觉得椒房殿空旷而冷寂。
雕窗榧案,白玉明珠,镜中倒影的繁华,香炉里腾起的芬芳,一时竟都虚渺了。
四面伺候的宫娥们晚霞似的纱衣飘若浮云,红叶在我耳边的低语一时也像回声一般空荡。
我抬手扶了额头。
手指冰冷而额上滚烫。
微微有些头晕。
谒者令进来通禀的时候,才终于又回过神来。
苏恒和表哥一道走进来。
我心中一时失望,忙笑着起身迎上去,对苏恒行礼。
表哥就垂了头,安安静静的立在苏恒的身旁。
便是对我见礼,也是一脉的疏远和避讳。
苏恒也并不与我来虚的,直言:“你身上的宿疾,新息侯已找到了疗法,让他为你诊诊脉。”
我忽的想起那日苏恒对我说的,我身上的毒,他已让表哥带了人前去寻找解药。
原来表哥今日来见我,也并非出于兄妹之情,而纯粹只是交差来了。
眼睛一时又酸涩起来,我垂了头,道:“陛下,臣妾与新息侯多年未见,今日想在椒房殿摆一道家宴。”
苏恒停顿片刻,笑道:“你只管吩咐人准备着,朕一会儿替你宣大农令来。
先诊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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