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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蝶后退了半步,不敢作声。
大姐虽然仍和以前一样凶悍,但好像又有些地方不一样了,说话行事都怪怪的。
家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她平常就是用腰间那条汗巾子洗脸的,唯一一把梳子也是她自己贴身收着的。
现在管她要,让她上哪儿变去?
见她半天不吭声,章清亭抬起头来,见她那畏畏缩缩的神色,倒像极了以前身边的小丫头,“你不会告诉我,家里其实什么都没有吧?”
“不!”
张小蝶一摆手,瓢里的水洒了不少出来,溅了一些到章清亭的脸上,她不悦地皱了皱眉,那丫头却没细心地在意,“大姐,你的汗巾子不是在你腰间吗?那个梳子是你自己收着的,我瞧你平时都放衣襟里。”
章清亭低头一摸,怀里还真有把断了两个齿的小木梳,齿缝里沾着些黑色的头油,脏兮兮的,想来是那个前任张蜻蜓留下的。
腰间那条汗巾子已经很旧了,灰旧得比她家以前的抹布还不如。
章清亭叹了口气,把两样东西往前一递,“拿去洗干净了,再拿来给我。”
这个张小蝶却是会的,只是很意外,大姐怎么舍得把平时像宝贝一样的东西轻易地就交给了她?
张金宝见大姐似乎没那么生气了,腆着脸也凑上前来,就着刚才的话题,“大姐,今晚,那个,吃什么?”
吃你个头!
这么大的小伙子还靠姐姐养活,丢不丢人啊!
章清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正待组织语言要好好教训他一顿,却不料,教训她的人先到了。
“老张家的大闺女!
张大闺女!
你给我出来!”
随着尖厉的嘶吼,一个中年妇人虎虎生威地冲进了院子里。
章清亭吃了一惊,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找的人是自己。
幸好多年的官家小姐,训练得她起码表面上是处变不惊。
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裳,抚了抚鬓角站起身来,“这位大婶,请问有何指教?”
她装作不经意打量着这老妇人。
一身蓝布衣裳,没有补丁,却有很重的褶痕,仔细一闻,还能闻到浓重的樟脑味儿,想来应是压箱底的唯一一件好衣裳,平时极少上身。
她个子不高,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精瘦精瘦的,像根竹竿般挺得笔直。
花白的头发在脑后紧紧地绑着个髻,越发显得两颊无肉,眼睛凹陷,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凌厉。
一见到她,张家那一堆人像老鼠见了猫似的都躲了个干净。
章清亭心里就纳闷了,难不成是债主追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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