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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半日,沈春蕙早已筋疲力尽,回房洗漱完没多久就躺下歇息了。
临入睡前,她脑子里忽然闪过宜姐儿和谢端交谈时眉眼浅笑的样子,还有谢端那无甚表情的脸,但来不及想什么,就沉沉睡去了。
梦里天空依然阴沉,鹅毛般的雪簌簌地落,天地一片苍白,寂静得可怕。
她在跌跌撞撞地在雪地里奔跑,心跳很急,手心捏着一把汗,脑海一直有个声音在喊:跑快一点再跑快一点,要来不及了。
不远处,站着同样的一群人,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他们狂奔而去,发疯似地跑过他们空出来的路。
路的尽头,刽子手钝得卷刃的大刀高高举起,她瞠目欲裂,猛扑了上去。
“不,宜姐儿……”
沈春蕙猛地直直坐起,胸口起起伏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缓了一会,她拥着被子靠在床头,细细地回想梦中的场景。
梦里下着雪,不知是冬日还是春日,听不见他们的话,也不知宜姐儿是什么罪名,可宜姐儿向来性子好,从不会和人生龌蹉,如何能犯杀头大罪?
那杀头的判官是……谢端?她虽看不清他的脸,但直觉告诉她,站在刽子手身侧的那人就是昨日见过一面的谢端。
她已经好几日没做过这梦了,今日一见谢端,就做了这梦,难道谢端和宜姐儿的死有关?
一夜辗转难眠。
次日起来,沈春宜见她眼下青黑,担心地问:“你昨夜又做噩梦了?”
沈春蕙本想否认,但撞上沈春宜琉璃般透亮的眸子,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又忙找补道:“就半夜里醒了一会,不要紧,午间歇一歇就好。”
秦四娘闻言不仅没有放心,反而更加担心了,害怕沈春蕙被见不得人的东西缠上。
“这几日挑个时间,我们去建国寺上柱香。”
换做以前,沈春蕙定会说秦四娘大惊小怪,但现在这梦搞得她不得安宁,加上她实在忧心宜姐儿,便应下了。
沈春宜前世是个无神论者,但有了今生这一遭,她也觉得有些事情不是科学能解释的。
况且求神拜佛无论灵验与否,对于不安者来说都是一种心理安慰,拜一拜也无妨。
午间小歇过后,沈春蕙神采果然好多了。
食铺未时开门,今日有沈二娘招呼客人,沈春宜和沈春蕙、沈二郎三人皆在后厨忙活,虽说客人不比昨日少,但到底比昨日要轻松一些。
谢端还是和昨日一般,快关门了才姗姗来迟,沈二郎一见他,就到后厨来叫沈春宜。
沈春宜刚抬脚要出去,就被沈春蕙拉住了手,“宜姐儿你做菜就行,我去问他吃什么。”
说完她也不管沈春宜,径直走了出去。
沈二郎和沈春宜面面相觑,沈二郎小声问:“蕙姐儿今日是怎么了?”
“不知道。”
沈春蕙摇头。
她心底隐约有个猜测:大概是跟昨晚的噩梦有关?但蕙姐儿从不说她梦见了什么,她的猜测自然也无从证实。
谢端听得脚步声走近,抬头见是沈大娘子,心底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他强迫自己忽略掉这莫名其妙的感觉,向沈春蕙点了菜。
沈春蕙对谢端的感觉很微妙,一方面她觉得他是个好官,是一个清正之人,理应不会做出伤害宜姐儿的事情;一方面又对梦里他监斩宜姐儿耿耿于怀,下意识地不想让宜姐儿和他多接触。
接下来两日,谢端没来吃饭,沈春蕙也没再做梦,绷紧的心放松了些。
不想沈春朝旬休的前一晚,她又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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