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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落薇无法,只好将烟萝唤来,叮嘱她去寻个宫人借一盒匀面香粉来,务必要最常见的款式,不能窥出来处才好。
烟萝领命去后,二人在高阳台上稍等。
正值夕阳西下,天际红霞密布,叶亭宴站了一会儿,从袖口处掏了一方蒙眼的丝帕:“值此美景,理当同赏,可惜臣不能直视,朦胧时才勉强能看,娘娘为臣系了可好?”
落薇心知,就算自己拒绝,对方也定要继续言语纠缠,既然如此,不如省了这一番功夫。
于是她干脆接过来,一言不发地将那帕子绕过了他的眼睛。
他比她高,便弯下腰来。
隔着朦胧的丝帕,他依稀看见她在咫尺之处,头一低便能亲吻的地方。
手指拂过他的发丝,眼睫低垂。
她与从前一模一样,连认真的神态都与他梦中所差无几。
叶亭宴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软了一下。
走不出往昔牢笼的只有他一个人,他千方百计地试探,想在她身上探寻出一些旧情未忘的证据,然而无一例外,总是落空。
可纵然对方无情至此,他仍旧不能自拔。
尽管他闭口不谈,不愿意承认,甚至在裴郗面前编造借口,希冀着将自己也骗过去。
但这一刻,他无可救药地意识到,他想要的真的很少,所谓的诚意……不需要炽热的唇、绵延的吻,能够温柔地、安静地看过同一轮夕阳,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入夜之后,烟萝秉烛越过一重又一重院落,走到琼华殿最深处时,她瞧见落薇正在灯下写字。
宫人们纷纷退去,烟萝将蜡烛安到烛台上,才走到落薇近前来。
她低头去瞧,落薇正在临帖,刚写了节完整章节』(),国库正是缺钱之时,叶亭宴若在宋澜面前提上一句,宋澜难道想不到此处?落薇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悠悠地道:“无论如何,封平侯都要血亏一场,能不能保命都要看造化,如此,玉秋实与封平侯也必生龃龉。
试想,封平侯尚且如此,其他人又该如何?寒心一生,冰封千里,想回暖可就难了。”
烟萝为她研墨,缓缓想来,摇头叹道:“此计当真诛心,小人听着心惊肉跳。”
落薇伏案写字,不知想起什么,笔尖一顿,浓墨落了一滴:“不过,世间确实无人能够算无遗策,叶三的谋划到底还是出了变数——他本想趁宋澜遇刺时射出一箭,博他更多信赖,谁知一番筹备为他人做了嫁衣裳,竟还有一人借了他的东风。”
烟萝道:“小人听说了,好似是琼庭中一名姓常的学士。”
“他若是太师的人,同叶三打擂台,倒真是一出好戏,不知能唱成什么样子,”
落薇打了个哈欠,道,“罢了,你我便先看戏罢,就算出了变故,他也该应付自如才是,如若不然,当真是辜负本宫的期望啊。”
“戏若唱得好了,咱们还能再添一把火呢。”
宋澜今日本要来寻她,她借口受了惊吓,推辞了,如若不然,还不知能不能睡个好觉。
帖子临完,落薇拾起来看了一眼,不屑道:“太师的字,想必是早年间便定了形,其间充斥着本人一丝也无的风骨,帖中所叙,他也全然不惧,可见字如其人,实在不准。”
烟萝顺着她的目光去看,只看见后半段写的是——未有生而不老,老而不死。
形归丘墓,神还所受,痛毒辛酸,何可熟念。
善恶报应,如影随形。
必不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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