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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燕秋鸿(三)周楚吟再见到叶亭宴时,是次日早朝之后。
晨起,他坐在园中抚琴时,听见了宅邸外的车马声,便破天荒地起了身——虽说这些时日叶亭宴时常留宿宫中,但昨日玉秋实身死,于他而言,总该是有些不同的。
柏森森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端了一碟花生凑在他的身边,周楚吟侧头看了他一眼,皱眉道:“你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
柏森森往脸上贴了花白胡子,扮作一个算命老道,瞧着颇为滑稽。
听了他的话,柏森森便神秘兮兮地道:“你可知道,西南那边来信,有人近日在私下寻我。”
周楚吟皱眉问道:“寻你的人多了去了,再说你身在汴都,人去西南寻你,你怕什么?”
柏森森摇头:“非也非也,今日我来也是为了将此事告诉公子,你可知寻我的人是谁?”
周楚吟冷哼:“谁?”
柏森森道:“是皇后!”
“皇后?”
周楚吟颇为惊讶,“她派人找你做什么,内宫可有人急病?”
“我也不知,皇后派出去的死士嘴最硬,什么话都套不出来,”
柏森森往空中抛了一粒花生,张嘴却没接到,“我得知后,只好扮成这副模样了,虽说汴都知晓我长什么样的人甚少,可万一叫人认出来可怎么好,此事还是要告知他后再做决定。”
两人闲谈着走到了府门处,恰好见裴郗与叶亭宴一同从马车上下来。
晨起日已高悬,叶亭宴眼前蒙了那条白色的缎带,饶是如此,二人还是一眼看到了他过分苍白的面色。
柏森森将手中的花生往裴郗手中一塞,厉声道:“快把他扶进去!”
叶亭宴刚迈过门槛,踉跄了一步,听见他的话,竟还无奈地笑了一声:“你这么凶做什么……”
周楚吟转头屏退了跟随的侍卫,拖着他往廊下阴影中去。
刚离了阳光,柏森森便叹了一口气,飞快地取了袖口中的长针,在他手腕大陵、内关穴位上分落两针,随后往背后心俞穴上轻轻一击。
叶亭宴扶着手侧的廊柱,重重咳嗽了几声后,竟呕了一口血出来。
周楚吟吓了一跳,连忙托住他的胳膊,唤道:“灵晔!”
柏森森收了针,捋了一把胡子,不料用力太甚,将自己的假胡子薅了下来,他挥舞着手中的假胡子,激动得险些跳起来,最后还是勉强压抑下去,垂头丧气地低声道:“‘衰兰’是天下奇毒,拔毒已耗尽我毕生所学,若我师父决明子在世,或有更好的办法,可我学艺不精,叫你吃了这么多苦才拔尽此毒,仍免不得大损心脉。
我知你胸有丘壑,殚精竭虑是免不得的事情,可总该想开些,五内郁结、气血凝滞,绝非长寿之相。”
叶亭宴伸手抹了一把下巴上的血痕,却染污了自己的袖子,他望着那污秽,断断续续地笑道:“圣人求长生万岁尚且不得,何况我辈,给我几年……足矣。”
柏森森拂袖而去,朝的却是药房方向:“你自个儿不介意,那我就无甚可说了!”
周楚吟一言不发地扶着他往他的房间走去,叶亭宴穿过回廊,忽然伸手摘了自己眼睛上的缎带。
日光初盛,他站在廊下,红着眼睛看阳光下摇曳的枝叶,沉默了许久,忽地问:“楚吟,这宅邸中可有密室?”
周楚吟思索道:“后园是有的。”
叶亭宴道:“你带我去瞧瞧可好?”
于是二人绕过书房去往后园,顺着陈旧台阶向下走去,叶亭宴绕了一圈,掩袖道:“这里……好冷。”
周楚吟问:“你要密室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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