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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一灯(一)最后柏森森还是回到了车上,将她面上的肿胀处尽数卸去了。
他为她留了一张与从前几分有相似、又不尽相同的脸,除却极为亲近之人,旁人完全不能一眼确信她的身份。
落薇捧着铜镜,叹道:“雪初的易容手法果然都是同你学的。”
柏森森得意道:“她学艺不精,怎能同我相比?”
说完又小声问:“雪初近日到何处去了?”
落薇摇头,思索着道:“我也不知,大抵是在西北游历罢。”
柏森森奇道:“你们这样好的交情,她怎地不在汴都?她不来……”
本想问为何不来助你,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变成了“不来陪着你”
。
落薇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地说:“她有自己的人生,有江湖、有春风,有诗有酒,这是她的选择、她要做的事情。
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我的私心、我的道,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为何要她放弃自己的事情来陪着我?”
她晃晃脑袋,拍拍他的肩膀:“你也一样,我寻你,只是想要你帮个小忙罢了。”
来不及再多说,柏森森引她下车,进了宅院。
落薇左右打量,抬起头来,便见前方不远处的廊下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多故人,一时也只有脱口而出的错愕一句:“嘉哥哥……”
周楚吟冲她点了点头,严肃地应道:“落薇,许久不见。”
他继续为她带路,边走边道:“天狩二年,你最后一次来江南,此后音信杳至。
靖和元年,雪初来汴都见了你一面,随即也远遁而去,她还知道给我写信,你却是一封都没有的。”
落薇低声道:“我……不知该说什么。”
周楚吟将她带到后园深处的一处小舍之前,转身才见她眼圈红了,他叹了口气,简单安慰道:“你好好休息一番,等他回来,再作商议。”
落薇点头,掩门之前又唤了他一声。
“多谢你,楚吟。”
周楚吟问:“谢我什么?”
落薇道:“多谢你们……没有忘记他。”
门闭之后,柏森森在他背后问道:“为何她从来没叫过我哥哥?”
周楚吟懒得理他,柏森森便继续道:“昨日他与我说得仓促,只说落薇并无背叛,旁的却没说清楚,看样子,她尚不知他的身份。”
周楚吟嘲讽道:“你改口倒快,不叫皇后了?”
“你还说我?”
柏森森怒道,“先前叫皇后还不是碍着他……我看你心里其实从来都不想叫这一句‘皇后’罢?我倒是纳罕,你既然不信落薇会行背叛之事,何不对他直言?如今落薇到了此处,也该说一句身份才是。”
周楚吟从袖口抽了一把竹扇出来,敲了敲他的脑袋:“我早告诉过你,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少问、少言为佳。
世间情爱,只有彼此才知一二,痴男怨女,又有谁能劝阻半分?”
他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你可医万物,自己却是榆木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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