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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不堪其扰,倒是循例判了那贵公子服刑,只是他无意得知,他家中手眼通天,早就将他从大牢中换了出来。
这次他再去叫冤,无人问津,连围观的民众都觉得他无理取闹,他变成了为讨银钱、时常在府衙闹事的“刁民”
。
直至有一日,他与人争抢鼓槌时被宋泠撞见,宋泠蹲在府衙前听完了他的遭遇,沉默片刻,忽而问他坚持良久,到底要求什么?“我要求……公道!”
那时候他还不知对方的身份,只听他赞了一句:“说得好。”
宋泠捡起了落地的鼓槌,替他敲了一下,鼓声震震。
“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心中有冤,便要宣之于口,这原该是……大胤子民的底气。”
贵公子再度入狱,又牵扯出几桩旧案,被判了斩刑。
他大仇得报,改了自己的名字前去投军,又过了几年,他重新在刑部见到宋泠。
他不知太子殿下还记不记得他,也没有开口,宋泠处置完手头之事,临走的时候,才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默生,你这些年,过得极好。”
……落薇听了这桩陈年旧事,没忍住扬唇笑了起来。
“是啊,你瞧我是在半炷香的功夫重新将皇城收归手中,可事实上,我为这半炷香,准备了十余年……或许也不是准备,就如同,当年他向你施恩时,从未想过要你的回报。”
“但人心胜过千万金银财宝,胜过先帝当年赐给我的那把天子剑,它才是世间最锋利的兵器。”
气倾市侠收奇用,策动宫娥报旧恩。
多见摄衣称上客,几人刎颈送王孙?[2]如是,而已。
()汴都外敌被打着“承明”
军旗的王军驱散,虽四方城门紧闭,总归是恢复了暂时的平静。
有民众见兵士在街道上修复被撞翻的摊位、清扫血迹,便大着胆子出来帮忙,送上一碗热粥,再打听一句,神兵天降的当真是承明皇太子么?他竟不曾死于当年的刺杀当中?既然未死,又是为何这么些年才回汴都?于是街边的兵士便耐心地解答,殿下当年蒙奸人所害,侥幸未死,南下养伤,只等待时机将当年之事公诸众人,还汀花台上人的清白。
殿下本不欲这样仓促,只是外敌忽至,不得不领着自己的部下奔袭来救。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此类言语便传遍了汴都的街头巷尾,一些困扰众人许久的疑惑也在添油加醋中得到了解答——当年那首《假龙吟》,竟真是太子旧部对今上的讽刺。
真龙尚未身死,只是深潜水中。
他先前的名声实在太好,竟连质疑之人都少见。
说起来,这名声还是落薇、宋澜与整个汴都,共同为他塑的金身。
只是若太子还活着,当年以金天案大肆问罪、在汀花台修建罪人塑像的今上,在靖秋之谏后渐失人心的今上,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那些语焉不详的“奸人所害”
,是在暗示何等惊心动魄的旧事?众人心思各异,却没料到太子入城之后,根本没有进宫。
他遣军士清扫街道之后,驻扎在了皇城之外。
傍晚过后,皇城时隔五年,传来了宵禁的命令。
更叫人惊异的是,这禁令竟然是传闻中死于谷游山的皇后娘娘下的。
皇后本与承明皇太子是少年爱侣,她并未身死,而是与太子一同进了城——这个消息无疑是为之前种种猜测下了一个定论。
午间北军攻城最为迅猛之时,皇帝更换了寻常衣物,预备弃城而去,后城门闭合,有人看见,他被禁军以一顶小轿送回了宫中。
众人都在等,等今夜皇城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故。
可这一夜竟是阒寂无声。
落薇站在空空荡荡的乾方殿中,身后便是被送回宫来的宋澜。
宋澜坐在龙椅上,周身两个朱雀服色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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