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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茉说,“我吃完饭还得再睡会,你别管我啊。”
杨嘉北不管。
宋茉拿了睡衣,脱下衣服,终于把身上沾了浓浓杨嘉北气味的东西全都洗干净。
她喜欢用热水澡冲,最好是把皮肤都冲得发红、恨不得冲掉一层重新长。
宋茉丝毫不担心杨嘉北会在这时候冲进来——她相信杨嘉北的人品,他是那种第一回宋茉主动、他都会红着脸急促地告诉宋茉,这样不好。
他怕她身体还没长开,怕太早了影响身体机能。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就差把心都掏出来给她看一看了。
其实,未必是要追求那些短暂的感官愉悦,宋茉只是渴望一些被深刻爱着的感觉,即使是疼痛呢?也不要紧。
爱这种东西太虚无飘渺了,她急切需要真实感触来确认。
疼痛也好,拥抱也行,窒息可以,濒死之觉也可以……越深刻越好,越重越好,只要让她感觉自己还被需要。
宋茉洗过澡,杨嘉北在收拾桌上的东西,床已经被他收拾好了。
只能说不愧是警察大学里出来的人,原本乱糟糟像生死搏斗过的床榻此刻干干净净,他去找酒店要了备用的床单和被套,重新换了一遍,枕头也摆放得整整齐齐,甚至将被子叠成一个方正的豆腐块。
宋茉吹干头发,将豆腐块摊开,重新盖在身上休息。
杨嘉北不打扰她,他很安静,去了套房看书——是宋茉昨天从爷爷家带来的那些书。
书有着很久的历史,纸页都发黄,还是竖排繁体的。
线装本,因储存不当,有些纸张已经损坏。
不是什么历史书籍,而是小说,封皮已经掉了,因为杨嘉北无从辨认书名,翻了几页,原来是讲武松的故事,大约是后人写的,从武松幼年开始讲,讲他家乡遇饥荒,粮食缺乏。
童年武松仗着身手好,去高高的榆钱树上薅了鲜鲜嫩嫩的榆钱,要回家和面做榆钱饼子吃……刚翻几页,杨嘉北的手指顿住。
里面掉出一封信。
信封是用油纸糊的,看起来是自己裁的,端端正正,干干净净。
没有地址,没有邮编,只写了一行俄语。
杨嘉北的俄语很好,他轻而易举看懂。
「帕维尔·巴普洛维奇·卡尔甘诺夫先生收」再往下,竟是中文。
「宋青屏」那信封封得严严实实,杨嘉北没有动,仍旧夹回书中。
宋青屏。
宋青屏……杨嘉北对这个名字隐约有些印象,他脑子灵活,转了几圈,忽然记起。
宋茉的爷爷,名字是宋青贞,还有个爷爷叫做宋青勇,姑奶奶叫宋青秀……这个宋青屏,会不会是宋茉的某位长辈?书也不看了,杨嘉北将东西放好,轻手轻脚去卧室。
没别的打算,只是想看看宋茉是否睡得还好。
宋茉的确还在梦境之中,睡得安安稳稳。
她换了宽松的长袖睡衣,大约是暖气和被子太热了,她的左手从被子里伸出,和肩膀一块儿,搭在外面。
这样可不行。
杨嘉北走过去,打算将她胳膊重新放回被子,盖一盖,免得着凉。
离得近了,杨嘉北屏气,提起被子,却迟迟没有盖下——他站在原地,如遭雷击。
大约是少见阳光,宋茉的胳膊雪白,袖子卷起。
而这条雪白的左臂上,深深浅浅,重重叠叠,新痕旧伤。
都是利器割破后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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