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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角离这里不过一分钟的脚程,他们来不及躲,唐宴偏身站进阴影里,白西装的血渍被暝蒙的夜色覆盖,晦明不清。
他们离得近,从外人看,两人不过是亲密的说话。
来者七人,为首的是一身银灰色西装的杜遂安,他被几个中年男女捧着,长身玉立,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捧着平板递到他面前,谄媚地笑。
“杜先生,天宝年间的花鸟瓶,宫廷里流传出来的东西,当年杨贵妃用来插花的宝贝,那典籍有记载,钱老掌过眼的!
早些年我有学生在京都做古董生意,阴差阳错才发现的这绝世珍宝,本来是打算下个月送到佳士得拍卖的,鉴定已经通过了,但接到消息您要来唐小少爷的生日宴,知道您好古董,我立马就带着东西过来。
您若是喜欢,拍卖行那边的违约金我出,您一口价,我带着钱老和鉴定书一起给您送到府上!
免得您还要派秘书去香港拍。”
杜遂安扫了一眼,似笑非笑,白玉般细腻柔美的面庞在夜里也散发着薄纱似的柔光,他看也没看,菱唇微启:“老陈,你该去敲打敲打底下人了。”
陈老板笑容一滞,支支吾吾道:“这,这话怎么说?”
“杨梅花,彩翎雀,”
杜遂安嘴角噙着笑,漫不经心,“我百宝阁里有只一样的,比你这只还新些,五年前有人热乎地送来,我替他们解决了这个麻烦。”
陈老板当场起了身冷汗,热乎的?直接送到了杜遂安那里?他先前听说杜家早些年生意不干净,老一辈是古董起家,乃是江南富绅,早在清乾隆时期便和一些土夫子联系频繁,做文物倒卖的灰色产业,黑白两道都有往来,新中国成立后收敛不少,到了杜遂安父亲时赶上改革开放,炒地皮发了笔横财,转而做了重工生意,这才逐步洗白上岸。
他顿时想给自己一耳光,本想是来拍个马屁卖个人情,谁知道拍到了马蹄子上。
底下那群人阳奉阴违惯了,保不齐送了只故意做旧的西贝货来,这下完了,他还指望着杜遂安能提携一二呢!
“小忘。”
杜遂安不管陈老板如何忐忑崩溃,朝站在檐下的两个年轻人走过去,脸上温文尔雅的笑明显了些,“和小宴站在这里做什么?不冷么?”
杜莫忘仿佛是见到天神下凡,差点掉下泪来,腹中一抽一抽的绞痛都舒缓不少,她声音略有嘶哑,低声说:“我腰带上的装饰不见了,唐宴帮我找。”
唐宴站在她身后的晦暗里,影影绰绰,身上满是零零散散交缠纠结的阴影,如同某种奇诡晦涩的图腾。
陈老板赔笑:“唐小少爷!
几日不见你依旧帅气啊,这通身的气派,嗨!
要是我们家的兔崽子能有你一半优秀我就烧高香了。
啊,这位便是杜先生您的那位千金了,还真是,真是……”
杜遂安打断他的话,走到杜莫忘面前,替她将鬓角的碎发捋到耳背,柔声道:“去哪里玩了么?”
杜莫忘摇摇头:“就随便逛逛。”
“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她极小声,蚊吟般,苍白的脸涌上潮红:“月经来了,肚子不舒服。”
“今天就到这吧,”
杜遂安道,“几位,我先失陪了。”
杜遂安发话从来不是真求意见,只是通知,几位必然是点头哈腰送杜遂安走,杜莫忘靠在杜遂安身侧,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茉莉花清香,心绪平复安宁不少。
陈老板察觉到气氛不对,他记得唐家小少爷不是沉默寡言的人,今天怎么一句话都没说。
他摸着光秃秃的脑袋回身去寻唐宴,却落了个空。
那里早无人影,方才似幻梦,唯余地上几滴深色的圆形湿印。
到了停车场,李秘书恭候多时,那群人散去,李秘书递给杜莫忘一只马卡龙色调的粉色小包。
“小姐常用的牌子,还有换洗的内裤和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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