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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允棠闻言,低下头去,闷闷不言。
周氏道:“自小你便总因为贺六郎欺负你哭着跑回来,这么多年过去,你依然只会因为他欺负你哭着跑回来,这如何能行?你需明白,你说再多的不想嫁,也抵不过他一句想娶。
所以,说不想嫁他是没有用的,你得想着,若是嫁了他,你要如何做,才能让自己过得舒服。”
孟允棠摇头,面露无()助道:“我不知道,我说也说不过他,打也打不过他。
你至少还知道阿爷好什么,所以才能治他,可是我连贺六郎好什么都不知道。”
“你还真是应了那句,当局者迷。
他好什么你不知道?他好你啊。”
周氏道。
孟允棠愣住。
周氏道:“那孩子自小性子就冷,寻常人等都爱搭不理的,为何偏偏招惹你?若说小时候不懂事,那现在早懂事了,怎么还招惹你呢?你细想想,与他在一处时,是不是一颦一笑一哭一闹都能牵动他的情绪?若是,那证明他已经被你治住了,你还觉着他给你委屈受,纯粹是因为你还没找对治他的法子罢了。”
孟允棠垂下小脸,负气地扯着披帛。
周氏见状,叹气道:“也是我太过娇惯你了,偏又碰着个贺砺这样的。
你若受得了也就罢了,既受不了,迟早是要想法子治他的。”
这时丫鬟在外头唤周氏,似是有事禀报,周氏留下一句“你自己好生想想吧”
就出去了。
孟允棠回身又往床上一趴,心中暗道:就他那臭脾气,谁能治他?就算侥幸治了他,过后也只会被他治得更惨吧。
换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趴着,她又想起了阿娘与阿爷的往事。
果然,就没有女子不介意丈夫纳妾娶小的,若是将来贺砺要纳妾,她拦得住吗?拦不住。
越想越不想嫁了,不然她去出家?待贺砺娶了别人再还俗?“娘子,隔壁柳郎君让小厮送了这些书册来,说是你要的。”
穗安托着一只装了七八卷竹简的托盘进来,对孟允棠道。
孟允棠回头一看,道:“就放在案上吧。”
穗安放下托盘,出去了。
孟允棠又趴了一会儿,觉着无聊,便坐起身,走到坐床上盘腿坐下,发现竹简上头还放着几张卷起来的竹纸。
她将竹纸取下来展开一看,还未看清写的是什么内容,目光已被满纸鸾飘凤泊的字所吸引,她甚至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字写得有多看,只觉得看着便心旷神怡十分愉悦。
这是她有生以来所见过的写得最好看的字。
孟允棠爱不释手地看了半晌,才开始注意他到底写了什么。
写的都是糕点方子,每个方子后头都注明了是从哪本书里摘抄出来的,有些生僻字还特意做了注解。
没有只言片语,但仅仅是这样将糕点方子抄下来,便细致得叫人动容。
孟允棠一手托腮,忍不住暗忖:都是男子,差别为何就这么大呢?用过晚饭,洗漱一番,她坐在坐床上看柳士白送来的那些书简,很快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爬到床上睡觉去了。
夜深人静,一轮圆了大半的明月清辉万丈地悬在天幕上。
万籁俱寂的孟府后院院墙上翻过一道人影。
那人影在后院悄无声息地探查了一圈,最后才来到孟允棠所住的厢房外,从支着的窗户下翻进房中。
“进贼啦,抓贼啊!
进贼啦,抓贼啊!”
孟允棠睡得正沉,猛然被彩衣的叫声惊醒,睁眼一看,昏暗中隐约看到床沿上坐着个身材高大的黑影。
她吓得头皮发麻,张嘴欲叫,对方一手伸来将她的嘴捂住,低声道:“莫怕,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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