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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公主为什么要让他跟着那个叫飞鸢的习武?事到如今她确实似乎没打算让他当面首……但也不像是把他当成了出谋划策的谋士,反倒是那个姓沈的女郎更像一些。
其次,那天公主主动找他比武,当时他还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却不曾想她也是个练过的。
现在回想,这更像一次警告,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就连后来上街看到的那些、想到的这些,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每一步都被她算计好了的。
她知道他是北人,要为南楚做事肯定会有芥蒂,所以要让他看看这里的黎民百姓,告诉他南北本是一家。
她知道他对她的误会,所以让他看着被她帮助过的老妪向她表示感谢,让他对她有所改观。
她或许也猜到了他是裴如之的儿子,所以让他看看那刑场,警告他,她知道他的所有底细。
裴贺不得不承认,他的心理防线正在一点点被击垮,他从前用来说服自己的理由,一个个都不成立了。
他起初以为,南楚的这位公主,仗着皇帝父亲的宠爱,是个贪恋男色、不务正业的……可这几个越来他和她的接触虽然不多,但也能看出,她似乎别有所图。
谢宜瑶这几天都没来找裴贺,一是她还在和沈蕴芳忙生日的事,二是北伐和谢冲这档子事也占去了太多精力。
不过归其根本,谢宜瑶是想给裴贺自己想想的时间。
理想状态下,最好是裴贺自己想通了,再主动来找她,这比她去想办法诱导裴贺走上这条路的效果肯定要更好。
这事其实也很简单,裴贺选择要不要听命于谢宜瑶,最纠结的无非就是他的父亲的死。
论理,当初虽然是裴如之先想杀的谢宜瑶,而最后也是谢况处死的裴如之,和谢宜瑶并无干系,但是作为儿子,他最基本的就是要“孝”
。
但“孝”
是他裴贺真正想要的东西吗?自幼从诗书礼易里学来这些道理,可他和裴如之之间……
果不其然,如谢宜瑶所料,裴贺这几天就自己想通了。
就在谢宜瑶生日的前一天,种种事务终于安排完毕,可以略微放松一下的时候,裴贺找上门来了。
“殿下,我有事和你说。”
书房门外,裴贺幽怨地望着坐在谢宜瑶对面的沈蕴芳,此时二人不过是在闲谈些琐事罢了。
沈蕴芳很识趣,主动走开了,留得二人在屋内独处。
“坐吧,”
谢宜瑶以目示意,“今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把沈娘子都赶走了?若是无足轻重之事,可别管我指责你了。”
裴贺双手紧紧地抓着坐垫边,话到嘴边,他难免又有些紧张了。
“怎么不说话?”
谢宜瑶的语气倒是温柔,没有责怪的意思,这有些难得。
裴贺终究还是鼓起了勇气,开口道:“我有一件事欺瞒公主殿下许久了,今日特地前来谢罪。”
谢宜瑶还是那幅满不在乎的样子,随意翻着手中的书卷,说道:“哪有那么严重,用得上说是罪呢?”
“殿下还是先听贺一言吧。”
“你且说吧。”
“咸宁元年,袭击殿下的那位北燕刺客裴如之,正是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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