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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先生,揉完就放在那里让它醒个十几分钟,我们先洗肉。”
连衡听她说话,连先生来连先生去,他只觉得有一只鸟在耳边叽叽喳喳,对这叁个字产生了恼意。
“裴漾,我叫连衡。”
他沉冷地目光盯上她雀跃地眼睛,说:“中文有一个词,权衡,权衡的衡。”
“啊。”
裴漾微愣,倒吸着凉气,忍痛问:“你告诉我名字,是不喜欢我叫你连先生么?你让我叫你全名么?”
连衡点头:“可以叫我全名。”
裴漾小心翼翼地张口试探:“连…连衡……我们可以洗肉了。”
连衡把面团放到一旁,拿起肉去到水池。
裴漾继续道:“洗完肉就可以把肉剁成馅了。”
从揉面,剁馅,搅拌,擀皮,直至包,连衡表现得都很乖,没有因为擀毁的饺子皮发脾气,也没有因为不会包饺子失去耐心。
裴漾能从他生涩地手法上看出来,他这是第一次下厨。
试了很多个包法,连衡还是败在包饺子上。
裴漾望向大厅摆放的钟,决定不能再做甩手掌柜:“连衡,你来擀皮,我来包吧。
这样我们就可以在零点前吃上饺子。”
连衡瞥向她的伤口,虽然她不说,但他知道有多疼:“这顿饺子非吃不可吗?”
裴漾目光闪了闪,眼里笑容多了几分真切:“嗯。
其实,我只是在冬至这天,想家了。”
连衡妥协地腾出空间来,拿起擀杖,“不是很理解你想家的心。
我们连家祖祖辈辈都在加州,虽然样貌是华人,但过得全是洋节。”
裴漾拿起面皮,一边包,一边听,“啊?祖祖辈辈都在加州?那你为什么没有一点混血?”
这个问题涉及到连家的内部,连衡眉眼荡起宠溺,分享道:“祖上规定,赓续血脉。
一百多年了,到我这一脉,后继已经无人。”
裴漾细思:“如果要延续下去,娶亲肯定要有要求的,你有么?”
连衡扫到她满眼地好奇,承认:“有要求。
连家的家主只能娶中国人。”
裴漾不是太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定呢?反正都已经改头换面了。”
连衡听懂了裴漾意指的改国籍。
他从前在祠堂跪着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明明都已经举家逃到国外,为什么还在坚持这个狗屁不通的规定。
连衡反问:“你认为呢?”
裴漾把手里的饺子放下,仔细想了想:“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家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但我想——”
“嗯?”
裴漾想到了落叶归根:“外出漂泊的孩子哪有不想回家的啊。”
连衡一震,缄默无言:“……”
是吗?
连衡从前想的却是:出逃的犯人,对自我的定罪,延续下去的是自责的罪己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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