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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万!”
脸上有刀疤的中年男人此时似乎格外兴奋,虽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可看向左前方的人时眼中贪婪明显,好像已经迫不及待要从对方手里赚个盆满钵满了。
谭有嚣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坐得也随意,等轮到他了,就把手里转着玩的牌往桌中间一丢:“七条。”
“胡了!
我胡了!”
刀疤脸迫不及待地把牌往前一推,就差直接把手伸到男人脸上要钱了“谭大老板不会耍赖吧?”
清一色啊。
刀疤脸正得意地对桌上的其他人使着眼色,殊不知谭有嚣已经起身走到了他身后,从他兜里摸出了块藏起来的麻将。
一张桌子四个人,三个王八蛋合起伙来把他当傻逼耍着玩儿。
“嘴贱手也贱,老千他妈的出到我头上来了?”
说着,男人暴起青筋的手便薅住刀疤脸后脑勺的头发,将其反复砸向桌沿。
似乎这还不足以让谭有嚣泄愤,他干脆抓了把牌就往刀疤脸嘴里塞,下巴脱臼的疼痛让本要晕厥过去的人又“呜呜”
地哀嚎起来,但也并未持续太久。
他的两位同伙在这之前显然低估了这活阎王的狠厉程度,看见刀疤脸的惨状,此时终于觉着怕了,格外默契地迅速往地上一跪,近乎虔诚地开始求饶。
权御走进包间时,那几人已经不见,只有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发完火的男人正倚着牌桌,气定神闲地擦拭腕上染了污秽的佛串。
那一百零八颗的血檀木珠子光泽上佳,戴了十好几年反倒红得愈发妖冶,乍一看还真像是要淌下血来。
“嚣哥,有消息了,”
权御见惯不怪,平静地踩过地上的血渍走到男人面前,微微躬了身子说道“沉寰宇的女儿今年岁,现在在蒲渠县,跟她外婆一起生活。”
“保护得倒是挺好,难怪之前从没听说过……叫什么名字?”
“她随母姓,叫宁竹安。”
宁竹安本来坐在院里头的小板凳上发呆,这会儿突然打了个喷嚏,惊得脚边趴着犯困的大黄狗一下翻了身,警惕地环视起四周,发现没有情况后才甩甩耳朵,亲昵地把头靠在了女孩儿的腿上,任由她揉搓。
因为心理问题从高中休学后,宁竹安除了每天看看书学习外,大部分时候就都是一个人坐着。
有时是在院里,有时是在屋内,用整个下午的时间来发呆,等着外婆回家,或是等着爸爸打来电话,偶尔半梦半醒的时候也会梦到已故的妈妈。
“小竹子,你外婆还没回来啊?”
院门外,一脸和蔼的老太太冲她招手。
城中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时一家子好几代人都在这儿生活,所以街坊邻居间向来是没什么秘密的,相互一番交流就知道了家里的事,平日里往来或多或少都会照顾她些。
宁竹安从对方手里接过沉甸甸的布袋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朝老人家柔声道:“谢谢奶奶。”
女孩儿和妈妈一样天生是个美人胚子,可那双眼又像极了她的爸爸,看人时格外亮,干净而有神,再加上平时很有礼貌,老太太们对她的喜爱便显得更加有理有据了。
“饺子记得放冰箱里,要是觉得好吃奶奶下回再给你包……一个人在家也要注意安全啊。”
老太太又嘱咐了几句老生常谈的话,听宁竹安一一应下后才放心地离开。
等把煮好的饺子端到外头的小桌上时,外婆也刚好回了家,小黄去门口迎接的时候嘴里还没忘记叼自己的饭盆,尾巴打着转地摇。
秦娟是县高中返聘的语文教师,周身散发着儒雅随和的气息,她轻轻摸了摸小外孙女的头,眼中尽是慈爱:“今天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许是把对早逝女儿的那份爱一并加在了宁竹安身上,秦娟总会担心她吃不饱穿不暖,小心翼翼到了“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的地步。
小丫头微笑着摇摇头,轻声说了句:“没有。”
顶多就是有时候不太开心而已——能靠自己调理好的事情,她实在不想说出来叫别人担心。
可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朝夕相处的亲人,宁竹安的情绪变化秦娟作为外婆又怎会看不出来,但除了心疼,她最终能做的也只有去配合着守护好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
就像她的女儿和女婿也都曾为之努力过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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