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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静和在旁边应和着,一家人终于因为她的问题能够心平气和地讨论了,艾尘在沙发上捧着脸无声地啜泣,心里五味交杂,原来是她好高鹜远吗?她只是想要她的父母可以像这样平静地说话,不是沉默也不是针锋相对啊。
艾渊问她:“你想学什么?”
“想学医。”
女孩抬起了头,光彩终于又回到了脸颊之上,手不经意地碰到额头,热度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褪去,她学会尝试接纳自己了。
“医学院基本都是一本。”
父母异口同声,可在他们的注视之下女孩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这让她整个人都被萦绕在温和的光圈之下。
“不,我说的是兽医。”
女孩扭着手指咬了几下已经恢复血色的唇,再度抬头时目光坚定:“没人说过大学之前都一塌糊涂的女孩不能当好一个医生对吧,我是考不上医学院,可是农学院那么多,我可以的。”
“你可以的,加油。”
艾渊与静和的手终于在结婚尽二十年的时间里牵在了一起,艾尘小小的手也覆盖在父母的手上,她从未这样开怀地笑过,压在心头地巨石终于落地了,那些阴郁全部烟消云散。
最终,那个救她于水火之中的人不是将嘉奖与成就拿到手软,却从未因为她的成绩就对她另眼相待的明釜,而是给予她生命又给了她一个难忘又厌恶的童年的父母的一句谅解、一句支持。
那一日的日记中再没了失败后的挫败,只有对自己的最好的祝愿和期许:高中的最后一年,也是童年的最后一年,我终于得到了那梦寐以求的家庭和睦的场面,我知道父母走出了婚姻的冰封时期,我也走出了自己设置的碉堡。
如果生命可以重来一次,我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人生无悔,至少在二十之前明白自己想要做一个怎样的人也不算太晚。
梦中惊坐那日之后笑意又回到了艾尘的脸上,并且在第二周放学可以一起回家的时候抱着书包在明釜的教室门口踢着子虚乌有的石子,等了好久才见他面色颓白地捂着腹部从教室里走出来,对上视线后快速地背上了书包,然后向他伸出了双手:“包给我吧。”
他没有反对她的提议,目光依旧柔和,似乎昨天的争吵从未发生过,声音却变了几个调,婉转脆弱:“艾尘,胃疼。”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出校园找了个地方坐下,她拥住了他单薄的身子,用温热的手心替他捂热胃腹,语调之中带着浓烈的歉意:“对不起,上周我口不择言,情绪失控了。”
阴霾密布的低潮期终于随风而散,少年将尖削的下巴搭在她肩头,心绪平和:“我知道,你想明白了,我好像已经习惯了有你的时候。”
“吃坏肚子了吗?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怎么不多注意呢?”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惊得连忙转移话题,脖颈间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侧,吹得她心绪荡漾。
“你以后不在身边的时候生病了再没人管我了。”
他似乎今日情绪有些糟糕,但从他一向情绪管理得很好的脸颊上再看不出一丝嫌隙,女孩只得作罢。
“如果有一个人比我更适合你,我会祝福你的,别想那么多了好不好?我想明白了,考完试我就提前离校了,你在学校好好复习,新一年我去北京看你。”
“好,提前预祝你一切顺利。”
从三月到四月的提前招生会考很快,艾尘又一次捡起书本,虽然这一次并不需要很好看的分数,但她还是决定像对待高考那样对待这一次抉择,火箭班的课业繁忙,她也不去打扰明釜,除了周末几乎没有任何联系。
会考定在周日,周五放学时分她又出现在他的教室门口,人群走尽之后他似乎还沉溺于一题,女孩蹑手蹑脚地坐在了门口的座位上等他,直到他合上试卷露出满意的笑,起身却发觉久坐腿脚酸麻的时候才发现艾尘等了许久:“久等了,但你可能还要再等一会儿,腿麻了。”
她再次走过去扶稳他,仰头那一刻眼里似有星河万丈:“这周之后我就离开校园了,到下一次开学还有很长时间,足够我攒够路费。”
他弓腰将下巴抵在她头顶,似乎真的看淡了他们的感情,支持着她的选择,只是还有些许的不舍:“那以后一直到高考,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放学回家了呢?”
“你谈毕业恋吧,找个女孩陪你,找个人照顾你。”
明釜又怎会知晓艾尘会说出这样的话,以为她要与自己分道扬镳,被被她温热的掌心揉开了腰上的僵硬,撇了几下嘴带着嫌弃与心疼的话脱口而出:“你看你,怎么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又瘦了,找个人照顾你吧,要比我更细心、对你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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