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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灵枢道,“我很早就知道你了,戚隐,在我很小的时候。
他们都说师尊在外面有个孩子,我曾经疑惑过师尊为何不去寻你,至今我也不知道答案。
但是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挂念你。”
戚隐只是沉默,当真挂念么?寻他又不费事儿,御个剑,一夜的工夫就到了。
就算不能认回来当儿子,难道就不能偶尔来看看他过得怎么样,好歹捎几个钱给小姨,这样说不定他日子就能好过点儿。
戚隐没滋没味儿地笑了笑,换上一个嘲讽的声口,仿佛是攻击,又仿佛是自卫,道:“哦,是么?怎么挂念法儿?”
“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发现你的么?”
戚灵枢停了步子,低声道,“因为云岚说你叫狗崽。
三月份,我接到钟鼓山的邀请帮他们除妖,临走之时留了一面琉璃镜在石室。
四月初八,师尊临死之际,对着琉璃镜不停地喊:狗崽。”
戚隐愣了。
“我那时不知其意,直到那日在静泉我才明白,他是想要见你最后一面。”
戚灵枢缓缓道,“方才墓穴里传来的声音,一遍一遍,喊的也是狗崽。”
戚隐垂下眼,心头好像闷了一口锅,说不出的难过。
搞什么啊,他怨怼地想,要不要这样?他恨了那个男人十多年,这会儿突然跑来告诉他,孩子我有苦衷的,其实我还是很爱你的。
好像只要这家伙爱他,这十多年的抛妻弃子就可以被原谅。
十多年的时光,迢迢流水一般一去不复返,他娘没了,他也长大了,一句“狗崽”
,就指望他原谅么!
可是戚隐心里的坚硬好像簌簌落下灰来,不知不觉松动了那么一块小小的裂缝。
他慢慢蹲下来,黑沉沉的河水映着他的脸颊,他对着自己的影儿悲惨地笑了笑。
那个男人……竟然真的爱他诶。
戚灵枢和云知站在边儿默默望着他的背影,他垂着脑袋,活像一只丧家之犬。
戚灵枢低下眉眼,想起戚隐站在拭剑台下遥遥望他的时候。
等他扭过头,戚隐却慌张转过身,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那个时候戚隐低着头,耸着肩膀,两手揣在袖里,明明穿行在人流里,背影却出奇的孤单。
每次看到他,戚灵枢总会觉得,大概是他抢了他的位置。
或许是命运在哪里出了差错,无方首徒本应该是戚隐,受人敬仰的小师叔也本该是戚隐,却阴差阳错被另一条流浪的野孩子抢了先。
有点像戏折子里的真假千金,真正的主角流离失所,假冒的荣华富贵。
戚灵枢默默地想,他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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