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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妤沉默了半晌,才轻声问道,“小东西,你有家吗?”
归尘对“小东西”
这个称呼实在无爱,撇了撇嘴,假装没听见。
哪知她说的下一句,却让他心头一动,忽然有些难过。
阮妤仰头望着那轮圆月,嘴角轻轻翘起,喃喃道,“我有一点……想家了。”
很想抱抱她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阮妤觉得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骨碌碌地落了下来,那压抑许久的情绪也终于找到了释放的途径。
她抿紧嘴唇,心中酸涩:原来她一直都很想家呀……有些话一旦开了头,剩下的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
阮妤声音很轻,慢慢地回忆道:“我很想念给我深夜煮粥的母亲,很想念从小教我识字读书的父亲,很想念那个在我练功时给我递上帕子擦汗的祖母,更想念那个从小带我上战场,给我削了第一把木剑的祖父……”
阮妤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我还很想念那个笑容憨厚的管家,想念那上战场前一直陪我的丫鬟,春巧,想念手艺精湛、每天变着花样做美食的厨娘,还想念我后院里养的那两只雪白兔子……”
阮妤忽然就说不下去了,她觉得眼眶胀得很疼,似乎有泪想要溢出来。
她慢慢吸着气,强压下涌到眼底的难过与痛楚,仰头望着天空,沉默片刻才又说:“之前没有战斗时,将士们都喜欢坐在山坡上,看着月亮,眺望着远方。
他们告诉我,如果想家了,就抬头看看天,我们都生活在这样一片天空下,都望着同一片星空,同一轮圆月,这样你的思念就会借着月光星光,传到他们身边。
可是啊……”
阮妤眼眶湿润,声音低低的、轻轻的,听得人心里发疼,“我们已经不在同一片天空下了,我再也……再也无法将这思念带到他们身边了。”
月色料峭,清寒的光芒洒在小小屋顶上,将那两道影子拉得很长。
直到她说完,归尘都没有说一个字,他几次开口,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觉得自己的头脑还算聪明,可无论如何也无法消化她说的这些内容。
战场、敌军、厨娘、丫鬟、管家……这些与现实完全不沾边儿的文字重叠在一起,慢慢地组成了一个十分荒谬的念头。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这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却让他不得不相信:阿鱼也许并非像他们一样来自这个时代。
若真是这样,她的一切异于常人的言行举止就解释得通了。
这个荒谬的念头一旦在脑海中产生,就很难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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