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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冻得像胡萝卜,跟会弹钢琴的手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他以后应该接触不到了。
这两天,北部的海湾已经连续降温好几天,还没有开始下雪,但天色总是灰蒙蒙的。
那个说好要买他手机的人一直没有带钱来买,时宸不指望他了,再等他会冻死。
他走路去镇上,手机卖掉后第一件事是先去买包子吃,连吃了四个都没有觉得饱,他坐在镇上破旧的中巴站台,那是唯一有椅子的地方,在认真吃到第七个的时候他以为下雨了。
但是并没有。
7舒璨养了一园子的玫瑰,全是纯进口绿色玫瑰,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开的时候没有香味,只能开成个葡萄酒杯的形状,端庄的很,时蕴一直很喜欢,舒璨花了很多钱请人来养护,唯一的条件就是绝对不能死。
花要过冬,工人这天过来把所有的绿枝头全剪了,修整完草坪后又给舒璨送去了一把钥匙,说是那邮箱里的。
舒璨看着那把面熟的钥匙,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他从不把时宸带回这里,时宸却还是能把钥匙放过来,那钥匙是他跟时宸上床时去的地方,既不会被法院收走,也能让他住很久了,出事之后,他也没想过要时宸归还。
期间白青远又跟他闹腾了两次。
电话里说时宸从那天离开学校后就一直没有去过,时宸的家里被封了,电话停机。
舒璨白天有台胆切除手术,病人太胖,舒璨有点低估了那姑娘的脂肪厚度,时间拖长了二十分钟,麻醉醒的早了五分钟,几乎是刚下手术台人就醒了,痛的大哭,麻醉医生被叫去一顿训,舒璨也没逃得过。
回家路上他心烦意乱,鬼使神差的将车拐了半个城市。
时宸的钥匙被舒璨扔掉了,舒璨不需要钥匙,时宸放在那间门口的大盆栽底下。
舒璨站在门口抽了半根烟,掐灭在盆栽里,反正那盆栽也是半死不活,不知道是干得还是冻得。
这间房子,舒璨的东西相当少,几乎没有,时宸的也不多,几乎就是个偷晴的地方,两双拖鞋一双蓝一双粉,但时宸不喜欢粉色,所以粉色是舒璨的。
他不再需要换鞋了。
室内所有家具蒙上了一层餐桌布,布上已经有了不明显的灰尘,但冰箱可能是忘了断电,里面还有两盒牛奶,半包早已过期的面包。
他想时宸确实是走了,这舒璨皱了皱眉,他关上门,一路平静的回家,他认为自己没有想太多,但晚上睡着时却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时宸泡在浴缸里,浴缸里全是牛奶,他的脸仍是鼓起的,有点婴儿肥,那很深的双眼皮柔和成了一小片薄薄的皮肤,盖住了他极漂亮的眼睛,他睡着了像时蕴,舒璨要往前多走几步,浴缸里的白就慢慢变成了粉,最后一点点的更加变红。
舒璨忽然惊醒。
8“我不要鱼,十块钱可以吗?”
台风天,夹着雨,码头上没事可做,时宸只好去楼下买快餐,他每天要担心的就只有钱这一件事,不得不说也算得上轻松。
卖快餐的老婶是码头的单身老女人,粗鲁泼辣、凶悍不讲理,细长拐弯的文眉在那张被海风腌渍了数十年的枯黄肥胖脸上,显得很扭曲,她很厉害,常年对上几十个雄壮畏缩的男人,硬是用一张讨人嫌的嘴骂的别人落荒而逃。
时宸听别人都叫她戚姐。
戚姐穿着看不出颜色的围裙,眯着眼,扭着眉毛打菜,她抽空把烟吸溜了一阵,另一只手用铁勺敲了敲菜盆。
“你就穷成这个样子?鱼吃不起不能吃肉?十二块就是十二块,爱吃不吃”
但是今天没有肉,应该是台风天的关系,时宸指着蒸蛋“能换这个吗?”
戚姐不耐烦的舀了一勺到泡沫饭盒里。
时宸付钱的时候她看也没看,扔进了塑料管。
“就给十块吧,看你穷的,年轻人干什么不好,又会数学,在这混什么死。”
时宸曾教过她那八岁的儿子几条数学题。
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拎着饭盒回旅社。
时宸最讨厌鱼,但其实在他们家,曾经的家里,除了他以外,每个人都喜欢鱼。
只不过连时宸这一点不大的特性,都叫他妈妈不喜,鱼每天都做,时宸依旧从来不吃,甚至闻不得鱼腥味,但在和桥这个地方,仿佛无论做什么,无论穿什么衣服吃什么饭,都充斥着浓浓的鱼腥味,时宸像埋在了捕鱼网的鱼堆里,做梦都是死鱼。
电视台上说台风要刮三天,时宸卖掉手机后买了一件棉衣和一条裤子。
剩下的钱可以去租个短期的房子。
房子分两种,彩钢瓦的和集装箱。
彩钢瓦的贵一点,但是是单间,集装箱要两个人合租,一年一租。
但如果时宸想去租彩钢瓦的,那他所有钱交出去,就会一分没有的变成穷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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