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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母坐在贵妃榻里,手撑额角,真丝长裙裙角坠地,她翘起二郎腿,足尖挂着凉拖,一动也不动。
沈星澜进门的动静惹她抬了下眼皮,她唇角呈平直线条,一丝弧度都寻不见:“你还知道回来?”
她语气很淡,听不出什么责备意思,当那双眼望过来时,给人种不自觉的紧绷感。
沈星澜换好鞋后停下脚步,眼角余光扫到另外三人在不远处餐桌边围着吃夜宵,哪怕听见他回来,也没人过来打招呼,只有何盛远飞快往这边瞥了眼。
很显然,何母坐在这儿就是为了等他。
钢化玻璃门在身后自发关上,整个客厅分隔两边,何母坐在那边,几步之遥处沈星澜站着。
少年人背脊清瘦单薄,纯白短袖套在他身上都显得松垮,他眉眼低垂,流畅下颔线条顺着锁骨一路收进短袖领口。
沈星澜薄唇微启:“那我走?”
仿佛于无声中点燃某根隐形引线,何母眸光一沉,声音愈发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把这儿当什么?”
餐桌边何盛远几乎坐不住,屁股下长刺似的,伸长脖子往客厅望。
「哗」的一声,沈星澜把手里的书包随手扔到旁边,空荡书包啥也没装,宛如空瘪气球落在地上。
他挑起唇角,眼里含着讥诮,看似正儿八经,实则混不吝:“那你要我怎样?”
客厅气氛霎时降到冰点,连餐桌上零星动碗筷的声音都消失了,自从何宁恒死后,何家应当没人敢这样说话。
何母气得脑子嗡嗡直响,气血不断翻涌,她从沙发上站起,声音发紧暗含克制:“你还认我这个妈吗?”
水晶灯将她影子投到地上,离沈星澜一步之遥,看似很近,恍若很远。
沈星澜手垂在长裤侧边,抑制不住内心发酸,那是来自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
他站姿挺拔,皮肤在光下白得近乎透明,唯头发与瞳仁乌黑,静了几秒后,他平淡道:“那要问你有没有把我当你儿子。”
这话堪称撕破最后的纸窗,把两人间最源头的矛盾点以最直接方式爆破,其点燃的结果完全不可估量。
只听见「哐当」一声,碎片在沈星澜脚边炸开,长毛地毯上铺满玻璃渣,少年不躲不避,硬是笔直接下这一砸。
花瓶里的营养液流出,蜿蜒没入地毯,将那一带泅成深色。
何盛远再也忍不住,噌地下站起,失声喊道:“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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