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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木卡再次打量她,“您的脸色看上去可不太好。”
“如果我真死过一次,你现在看到的我可能比以往你所见到的任何一次都健康。”
“那就好。
据我所知,我们的好邻居最近可不大太平,乌尔王花了不少心思想知道您的消息,安插的线人不少都漏了马脚。”
塔木卡抱怨道,“照理说,我该揪一揪那些家伙的小辫子了,可还有什么事比您的安危更重要呢,现在我只觉得那是一群嗡嗡作响的蜜蜂,令人生厌。”
缇克曼努挑高了眉毛:“看来你没有表现出得那么惊讶。”
“谁能说自己心里没有一点预感呢?即使没有那道政令。”
塔木卡意有所指,“这一天总会来临的,区别只是您的下场如何……西杜丽也知道,但她不敢多想,而我是一个商人,商人们都是很务实的,要说唯一出乎我意料的,大概是您竟然离开得那么容易。”
“你觉得卢伽尔会囚禁我?”
“一半一半吧,让您落到别人手里显然是一件不明智的事。”
塔木卡笑了笑,“但以王的骄傲,自然不会允许自己靠这样的手段留下您——噢,年轻君主的自尊心,多么神秘的存在啊——哪怕您说了要走,他也不会出口挽留的,指不定现在还在心里告诉自己,即使没了您,自己也能过得好好的呢。”
他的话听起来就像他住在吉尔伽美什的脑子里。
缇克曼努没有回答,其实塔木卡的猜测和她对上了六七分,吉尔伽美什的下一步总是令人捉摸不透,但他所做出的事情还是很好理解的。
但他没猜到的是,吉尔伽美什起初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并非悲哀,也并非愤怒,纯粹是没能对事情的发展做出及时反馈。
在吉尔伽美什的认知中,她作为卢伽尔之手而存在仿佛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就像太阳从东方升起,羊身上会长毛,大麦的种子埋进地里最后会长出大麦一样,这些真理同他的才能一起伴随着他出生,所以他的第一反应是感到荒谬。
但当她扭头向大殿外走时,吉尔伽美什会逐渐意识到她是真的要离开他,他这辈子对自己宰相的最高要求就是要从她给予他的比他父亲更多,而现实也满足了他——缇克曼努从来没有对卢伽尔班达说过“去找其他人来当你的卢伽尔之手吧”
,而吉尔伽美什得到了,尽管这种额外的馈赠恐怕只会给他带去更多恼怒和彷徨,甚至是……
缇克曼努不是很能把这个词和吉尔伽美什联系起来,但她脑海中确实浮现出了“委屈”
两个字。
或许是年幼时期过早展现出了远超常人的智慧和成熟,长大后的吉尔伽美什反而比小时候更孩子气,也更任性,像是在弥补童年过分早熟带来的缺憾,也可能是随着肉体成长后不断膨胀的自信终于和那些与生俱来的才能发生了奇妙的连锁反应。
但客观上,他又不再是一个小男孩了,他展露出的孩子气也带着成年男性才有的残忍和侵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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