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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草垛当然不如王宫的床榻,他想,但也比当王的时候要好,作为“阿伽”
总是比作为“王”
的时候要好。
就当他沉浸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中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准确地说,敲击门框的声音,因为这间屋子没有真的门板,只垂了一道门帘来隔绝外界的窥视。
“阿伽大人。”
那是乌鲁克宰相的声音,“我可以进来吗?”
“阿伽,你醒着吗?”
回忆中的那个女人如是说道,“妈妈要推门进来了。”
不,他在心中回答,你不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已经死了——被你杀死了,因为你觉得未来的王位继承人只需要一位母亲。
但现实中,他还是平静地回应:“你只需要撩开门帘就行了。”
缇克曼努应声走进了房间,她手里端着一碗热汤——乌鲁克的宰相总会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名目。
“希望那是给余的。”
阿伽从善如流道,“因为余恰好有点饿了。”
缇克曼努点了点头,她泰半的脸都没入了阴影中,但恰好有一束光穿过了门帘的罅隙,落在她琥珀色的眼睛上:“只是一些粗茶淡饭,惟愿您不会嫌弃。”
肉汤的味道很淡,剁碎后的莴苣像是被海潮裹挟着的浮沫,顺着汤水流进喉咙,未经咀嚼就融化了,阿伽勉强尝到了一些大蒜和蚕豆的味道,点缀着酥油的香气——也许还有一点腌肉的味道,但要分辨它简直比寻觅一滴落入雨中的眼泪还要困难。
不过,这碗寡淡的汤依然抚慰了他有点胀痛的肠胃,那沉闷的阵痛慢慢褪去了,也让他压抑许久的倦意开始上涌。
“真神奇。”
他说,“明明漂浮着肉沫,却没有肉的味道。”
“我个人更倾向于那是肉类没洗干净的血液和油脂被煮熟后的结块。”
缇克曼努回答,“考虑到这几锅汤需要分给一百多个人,我想这应该是厨师能达到的极限了。”
阿伽摸着肚子,感受着皮肤下那暖融融的感觉:“在余年幼的时候,宁胡尔萨格曾经说过,乌鲁克是一个金光灿灿的地方,因为那里随处都能捡到黄金,住在那里的百姓都睡在t柔软的羽毛床上,用金线织成的被褥睡觉,用金色的碗和刀具吃饭,乌鲁克的广场上还有一个巨大的水泉,泉眼里流出来的都是美酒,妓女们用盛满了美酒的金杯去引诱路过的男人,与他们春风一度。”
“基什的神明很有想象力。”
缇克曼努露出有点微妙的表情,但言语依然很克制,“也许她在梦中看到了这些,不过任何一个正常的国家都不会出现这种光景……而且金线的质感很粗糙,并不适合用来织被褥。”
“乌鲁克的百姓不会。”
他不依不饶道,“那么吉尔伽美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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