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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脱口而出质问,先是暗暗恼恨不该这样冲动尖锐,心中的委屈涌上了后,却又觉得合该是问出口的。
高珩总是不肯让旁人知晓他想法,他执意追问也只肯漏出皮毛,前因后果、内里缘何,从来只有他一个人清楚。
阳渊就不会这样。
他抬起眼帘,看见高珩眼中百般复杂情绪,却是不见愤恨的。
他微微抬起下颌,知晓了他现在确实可以放肆,并不必担心会真的惹怒他。
他听到高珩开口,声音中含了无尽的追悔与钝痛:“是舅舅的错,我没教会你,又没护住你------往后再不会这样了。”
卫映神色仍不为所动,仿佛高珩的话不过是在他心上浮光掠影,并未留下痕迹。
他垂首,问道:“你借假死逃生,是事先安排,还是临时起意?”
“既是事先安排,亦是临时起意。
我是想着假死之后,高桓没有约束,不多时便会失尽人心,届时我起事,才占尽人和。
但那夜变故,本不被以为是成熟时机。”
高珩轻轻阖目,“我未曾想到高桓会带人来府上,便服下了假死药,彼时我以为你同高构在一处,得知此事后会拥立高构为帝,过几日假死药药效过去,至多不过是教你伤心几天我不知道,我那时就该杀了高桓的”
“所以你是顾及师出无名,才留他一条命。”
卫映了然,淡淡道,“我伤心了很久,等你站到我面前仍不敢置信------你从未提醒过我,哪怕我见到了你的尸首,仍不要信你真的命归黄泉。”
“我虽有过这样的念头,却并不打算吃阳重源给我的那颗药。”
高珩说,“因我并不敢确信,阳重源给我的是真的假死药,还是旁的毒物。
但当时千钧一发,只能冒险一试。”
“他没有骗你。”
卫映说。
“十余年前,他或许真没有害我的心。”
高珩道,“你怨我什么都不同你说,那我对他的提防,便先告诉你------我们是兄弟,血缘情分不假,可各为其主、各有盘算,始终不能放下戒心。
他救你或许的确有舅甥的情分在,可你也莫要忘了,你是陈留卫氏的嫡公子、是北齐领三州事的煌昭将军,把你留在他身边,既可牵制我,亦可牵制北齐朝局,他对你说的话,岂能句句都信?我处在他的境地,必然也不会事事都告诉你。”
他顿了顿,似乎也在平息自己的情绪,“此前两个月,你在北齐不能容身,决意同他站在一处也无甚大事。
可阿映,你现下想一想,他手握北周武帝遗命,又知我甚深,于我而言他不比尉迟肃危险百倍?我不让你见他,也是知晓他玩弄人心之术胜过你百倍,实在惶恐你被他蛊惑。
我忧虑之处,你可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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