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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秋天,本该平静下来的天气变得异常,一连几天都阴沉着下雨,雨势不见小,反而一日日变得狂暴。
陈尽安顾不上心中的烦闷,找到老太太说天气不对,可能会有水患。
这并不是陈尽安胡乱猜测的,而是他在和养父一起行商的时候,听一个老人家讲过的。
那个老人家说,大旱之后必有水灾,若是哪一年雨不在夏季而在秋冬之际,又连绵下了超过五日,就要小心水灾了。
这个老人家就是年轻的时候遭逢水灾,在水里飘了不知道多少天,才上了岸,自那时起就再没找到过自己原本的家乡。
河西县本就多河,整个汾城都多江湖,一旦闹起水灾,沿岸的百姓没有能幸免的。
老太太在金城被攻破之前一直生活在风调雨顺的金城,没见过水灾,也没见过旱灾,对陈尽安说的话并不完全信。
“刚旱了那么久,就算雨下的大了些,左不过把之前旱干的河湖填满罢了,哪能就到了要闹水灾的地步。”
陈尽安不是个会辩解的人,所幸他对江家的店铺资产有绝大部分的话语权,于是找到大姑奶奶说:“大姐,雨大,恐有水灾,茶园地势高,我想把家里的货物资产往上挪一挪,你看可好?”
大姑奶奶是跑过外商的人,颇有远见,此刻被陈尽安一提,也觉着天气不对,遂道:“我与你一起跑吧,多叫些人马,更快些。
茶园的院子不大,恐怕咱们江家人要挤一挤了。”
陈尽安已经反应够快,可雨下得更急,他与大姑奶奶指挥人马朝茶园运送物资,搬了还没有一半,河西县的河就漫过了河堤。
他们也顾不上再拉下一趟了,先把江家大大小小的主人家和奴仆都叫上车,老太太怕极了又要过没钱的苦日子,说什么也要收拾金银细软。
江家人劝破了嘴皮子也没劝服老太太。
周大雨将老太太视作亲娘,直接手刀砍在老太太后颈,一把扛起晕过去的老太太坐上了马车。
此刻雨下得更大,砸的人睁不开眼,所有人都浇着水做事。
河西县的人们或闭门不出,企图用宅院的门抵挡洪水;或像江家一样收拾了包袱准备往高处跑。
城里的水已经漫过脚踝,马匹们嘶叫着躁动不安,若不是有马夫拉着,怕是早已甩开蹄子离开这即将被水淹没的地方了。
眼见着冲垮河堤的河水奔涌着朝这边扑来了,陈尽安大喝一声:“跑!”
几匹马得了令,竟还没等马夫吆喝,就开始狂奔。
马儿们踏着水赶着潮,总算在河水前面上了山。
这座山临着河西县和湖城,两座城的人加起来,挤满了半山腰。
再朝山下望去,依然是一片汪洋,除了瞭望的塔楼,再看不见其他建筑了。
此时临近冬日,人们身上湿得透了,寒风一吹,十个有九个都开始打喷嚏。
三太太抱着已经小脸开始发紫的江维年,看着几个刚到周岁的孩子,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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