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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元帝略作沉吟,仍不可置信道:“这话也就你说,但凡是旁人说,朕绝不会相信,云阳那孩子小聪明是有的,但在探案上如此天赋异禀,实在令人不曾想到。”
谢星阑道:“微臣不敢欺瞒陛下,云阳县主与此道的确异于常人,只是可惜本朝女子不能入朝当职,她若是男子,便是微臣也要忍不住将她招致麾下。”
贞元帝将公文一放嗤笑出声,“还未见你对谁如此赞扬过,按理说,她掺和衙门的事颇不合规矩,但既然帮得上忙,朕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望她不是抱着玩乐之心,若玩成了脱缰野马,朕可不信衙门那些人能治得了她。”
谢星阑委婉道:“微臣所见的县主,与传言之中倒是不同。”
贞元帝哭笑不得,“那是最好,否则连太后都要头疼。”
说起太后,他眉眼微凉,“这两次案子你办的好看,近来御史台弹劾你的折子都少了,你尽快将这两件案子了结,朕说不定会令你去办别的差事。”
贞元帝面上不显,可眼瞳深处却有两分期待,这半年来谢星阑很不争气,他也未给谢星阑好脸色,此刻这话颇有深意,他相信谢星阑听得懂。
然而谢星阑竟面无波澜,口中还道:“忠远伯府的案子审完了,已交给刑部与大理寺核验后定罪,但窦氏的案子还未查清,窦氏的酒楼里有逼良为娼之行,且有不少朝官前去寻欢作乐,微臣心知陛下忌讳,打算严查此事。”
贞元帝一口气堵在胸口,“这些小事,你不会让韩歧去查?”
谢星阑敛着眉目道:“韩钦使才查了文州贪墨的案子,近日似乎还在收尾,何况窦氏的案子本是微臣查探,自然也要顺着一查到底,陛下放心,微臣定然查出全部名册交给陛下。”
贞元帝从登基起便在朝中倡导简朴清正之风,的确不喜朝官狎妓,但这名册查出,他至多训责一番,因律法并未明文规定,他没法子给朝官定罪,相较之下,八月的南巡才是重中之重,可谢星阑似乎对南巡半点儿念想也无。
郑氏与段氏都在争抢南巡的差事了,偏偏谢星阑想取悦帝心却搞错了重点,贞元帝不禁眯眸,难不成消沉了半年,谢星阑当真不会揣摩上意了?
此念既令贞元帝无奈,又令他心底微松,毕竟哪个上位者都不喜欢自己的属下聪明太过,于是他试探着道:“那便不急,给你半月,可能查明?”
谢星阑立刻拱手,“微臣必定尽力而为。”
贞元帝心底翻了个白眼,半个月,半个月之后黄花菜都凉了,这谢星阑是真的不急,他憋着口气点头,“行,你喜欢查便先查着,退下吧——”
谢星阑此刻听出贞元帝的不快,他疑惑地瞟了贞元帝一眼,又极快垂眸,面上略带迟疑地退了出去。
他刚出门,贞元帝便斥道:“他是什么意思?真是不成器!”
黄万福咂摸着贞元帝的语气,缓声道:“谢钦使从前惯聪明的,如今却呆笨了许多,不过他心无杂念,只想着为陛下办好差事,也是好事。”
贞元帝果真没再继续气下去,淡然道:“朕从前担心他野心太大,眼下瞧着却是多虑了,且让郑氏与段家争着吧,朕届时再定人选。”
殿内二人之语自然传不到谢星阑耳中,但刚走出殿前廊道,他面上的惊疑之色便褪得干干净净。
贞元帝的意思他再明白不过,但他太知道此去南巡会得到什么。
前世南巡由他与吏部侍郎闫松牵头,南巡四月,查处了贪腐渎职官员数十人,回京后贞元帝见他手段雷厉风行,很快便将巡查镇西军军饷之任交给他,虽是师出有名,但贞元帝却重在剪除郑氏军中嫡系,而镇西军军中军纪严明,他那一行所获甚少,回京之后,反而招致贞元帝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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