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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她蹲在男人面前，对那张死不瞑目的脸视而不见，从大衣里拿出地契后转身离开。

回到家换了套衣服，音箫打开对面一间房，房里左侧有一张床，铺着洁白的床单和被子，右侧是衣柜，窗边有一张小圆桌和两把木椅。

音箫单手托腮看了一会儿，关上门又出去了。

窗外已经晴空万里，这个城市又将开始它平凡而普通的一天。

1980年5月2日。

熟悉而又陌生的上海，音箫终于回到这片故土，八年的时光倒带一样在脑海里迅速掠过，那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如今终于平安地长大。

再一次站在西兰镇大街上，许音箫的内心波动难以平静。

音箫沿着记忆中的路一步步走去，迎面而来的全是陌生的面孔，一些看起来和她同龄的青年，直觉是以前的小伙伴，但现在已经叫不出名字来。

直到看到小时候每天早上都会打招呼的王大伯，依然悠哉地坐在自家门前歇凉，音箫这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所谓游子的近乡情怯。

原本以为记忆中的那些人都被时光模糊了面容，但再见之后那些熟悉的动作神态都牵动着丝丝缕缕的过往，它们同根相连、缠绕衍生，深底里，是所有被埋藏被禁忌的陈年旧事。

音箫再往前走几步，又看见了肖阿姨、朱小叔、还有卖包子的李婶，她居然还在卖包子，不过现在的店铺已经重新装修不复当年模样了。

她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记忆的隧道迎着她重合眼前的街景。

到东大院的路口，音箫脚下顿住，这哪里还有她的家？东院全部整修，以前的街巷楼层变成了独宅独栋，干净洁白的石灰墙上挂着整齐划一的红灯笼，哪有还有记忆中的半点影子？音箫像在夜梦中被蚊子咬了一口，惊醒了，半天反应不过来这瞬间的痛感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许音箫走到包子店，尽量用陌生人的语气问道：“请问，徐英豪是住在这里吗？”

李婶抬头见她觉得有些面熟，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姑娘你是……”

“我是徐英豪的同学，”

音箫见她努力回忆的样子赶忙打断，“几年不见了，这次我到上海来顺便看看他。”

听人家解释，李婶本就微弱的搜索引擎立马熄火，一下子想不起来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啊这样啊，英豪他们家两年前就搬走了。”

“搬走了？那您知道他们搬哪去了吗？”

“具体地址我不记得了，只晓得是景阳区新马路那边。”

音箫默默记下：“您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搬走吗？”

“那时候英豪的爸爸下岗了，到处给人打短工，后来唐家的虎子给他介绍了一份工作，工厂离这很远，他们就在那附近找了房子搬过去了。”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音箫心有不甘也只能郁郁离开，记忆还停留在偏僻郊区的西兰镇，如今已经颇有发展规模了，鳞次栉比的楼房和熙熙攘攘的街道都真实地提醒着她，一切都在不可逆转的前进。

她曾经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会因为黎明日出而欢欣鼓舞，会因为夏日大雨而酣畅淋漓，会怀着轻松乐观的心情享受每一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生活失去期待。

人生的第一个十字路口，音箫其实没有太多选择。

回到市中心，音箫直接带着地契来到她的组织总部夜鹰，走上三楼穿过长廊，最里边的房门前站着两个保镖。

和保镖对视一眼，音箫过去敲门，一个男人探出头来，音箫喊了声“陈哥”

，里面的人开门放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