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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啊,我妈教我的,可以将鱼刺软化!
赵燕玲语气肯定。
我从来不吃醋,你的唾液能将鱼刺软化就好了。
我开个玩笑,顺势想把赵燕玲拉到怀里,赵燕玲惊慌地指着门,门是敞开的。
赵燕玲几乎是平静地继续催我喝,逼我喝,不喝挺对不起她的认真。
我就灌了一口,微仰着头,看白花花的天花板,只觉得鼻孔里都冒出了酸气。
醋的味道实在不好,比喝药还难受,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多醋。
我呲牙裂嘴,舌头都被腐蚀得麻木了。
醋流过卡了鱼刺的地方,一阵刺痛,我觉得那地方的肉已经烂了。
还剩一半的时候,我忍受不了这股浓烈的醋味,一口也喝不下去了。
而事实上醋似乎发生了作用,我的喉咙获得片刻的舒畅,再扭扭脖子咽咽口水,刺似乎真的软了。
我赞赏地朝赵燕玲铺开一脸笑容,赵燕玲把头低了一下,说,一会儿再喝一点,睡一晚就好了。
睡一晚就好了。
赵燕玲跟我老婆说的一样。
周末就像我最不愿吃的一道菜,随着转盘停在我的面前。
当然我可以不跟周末发生任何关系,问题是我儿子、我老婆就爱周末这道菜。
他们从周一开始盼望周末,要去动物园、商场、儿童乐园、电影院、麦当劳,他们要充分享受现代生活,我就得像只陀螺不断地旋转。
三个晚上过去了,鱼刺并没有像我老婆和赵燕玲说的那样——睡一晚就好了,现在连说话都嗓子痛。
当然这实在算不得什么病,人们甚至还可以拿这个来开玩笑,连八岁的儿子也会嘲笑我,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让鱼刺卡了,显然是个贪吃的主。
嗓子痛得并不剧烈,真那样,我必得上医院了。
现在对付它最好的办法是减少说话,话一少,我就显得深沉起来。
一路上老婆和儿子不断地说话,一切事情都是儿子或者老婆说了算,我只是偶尔点点头,表示人在心在。
我的少言寡语并不影响他们的兴致,这一点让我很安慰,我可以尽情地——现在可以说是——把玩我嗓眼里的那根鱼刺了。
喝了赵燕玲的醋以后,鱼刺的位置似乎有所变化,略有下移,要与我抗衡的态度便更为坚决。
我低咳了一声,针扎般地疼。
我已经不指望通过咳嗽来处理这根鱼刺了,我确信有一天它会随着某次吞咽而粉身碎骨。
就像牙缝里夹了肉,用舌头不断地挑拨,多次努力地企图将它们从牙缝里剔出,最终是说不清在哪一顿饭之后,忽然间消失了。
这几个晚上老婆没有骚扰我,我也没有折腾她,彼此相安无事。
但我感觉老婆有点不同寻常,像藏了心事。
她偷偷地翻过我的皮包,拿起我的衣服嗅了一遍又一遍,口袋翻个底朝天,检查了我的电话本,问询过电话本上新添加的女人的名字,她们是干什么的,怎么认识的,我都一一回答了。
我说,你老公一把年纪,无权无势,你就放心好了,女人是看不上他的,有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上了年纪的女人自然不肯轻信花言巧语,我随时都在老婆的侦察范围内,接受她突发地审问。
谢天谢地,赵燕玲一直在她的疏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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