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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不断地往下坠着,闭着眼睛,失了精神,乌黑头发散成无根海草,脸庞渐渐变得透明,如同闻人椿幼年时期见过的澄澈水母。
他原本的衣衫都脏了,污渍被海水冲到了表面,右腿膝盖出不断映出血色,黑的红的,拉扯出一副凄苦绝美水墨画。
就那样一起死去也甘心。
神识彻底断开前,闻人椿抓着那个结,一度这样想。
闻人椿还在消化这几日的动荡,胸口起伏迟迟不退,房里已经来了个人。
闻人椿装着假寐听了一会儿,才认为对方是在同自己说话。
那是一种更扁平的语言,字节之间短促,有些词她能听得懂,有些词又完全没有头绪。
不过对方语气很轻柔,闻人椿愿意相信她是没有恶意的。
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闻人椿朝对方无辜地眨了眨眼。
对方是个同闻人椿差不多年纪的女孩,黑头发、白皮肤、眼睛水汪汪,乍眼看去同明州城里的姑娘差不多长相,只是作了不同打扮。
女孩并没有束发,任由一头及腰长发垂到腰间,俯身查看闻人椿伤势的时候,那头长发便像波浪一般顺滑地散开,浑然天成。
“这是哪里?”
闻人椿摸着发肿的嗓子问了一声。
如她所料,女孩似乎听不懂,一双眼睛立马不转了,直愣愣地顿在原地。
闻人椿暗叹不好。
她要如何才能问到霍钰的下落。
“你是宋人?”
女孩又动了,用古怪的语调回了闻人椿一句,眼神里却多出一丝防备。
闻人椿的脑海中闪过一丝慌乱,怕女孩与宋人有过节,不免打击报复,但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仍旧诚实作答。
她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樱桃小嘴翘得很高。
闻人椿诚惶诚恐,虚弱的同时又分出一些眼神去瞧女孩。
细细打量,闻人椿倒是发现此处的装扮略像前朝,乌发朱唇,明艳而浓烈。
估摸着女孩的生气是没有深意的,闻人椿大胆问道:“姑娘,同我一起的那个人也在这里吗?”
她刚醒来的时候便看见远处晾衣架上挂着自己之前的那身衣服,打了死结的地方被剪得干净利落,显然是人为。
“死了。”
女孩这回的发音很清晰,还赠了闻人椿一个骄纵的白眼。
“不会吧。”
闻人椿赔着笑,不敢相信。
胸口传来闷闷的钝痛,好像有人不停地往里塞着棉花,塞得呼吸无处可逃。
但她又必须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女孩又翻了个一个白眼,用不熟练的口吻补充道:“他伤得那么重,脚都断了,治不好肯定要死掉的。”
“真的吗?真的吗?”
闻人椿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她甚至没了刚才的分寸,翻身而起抓住了女孩的胳膊,“你带我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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