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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朝朝用脸颊和一侧肩膀夹住电话听筒,腾出手来,继续拿发巾擦着头发,声音带笑地说:“想起我们第一次见时,你也没这般正经地说过自己的名字。”
脑子里闪过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那颗心又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周怀年两指捏着刚灭的烟头轻捻了几下,再开口,即便是埋怨,声音也比方才温和了不少,“去了哪里?这么晚才接电话。”
穆朝朝在床沿坐下,手里动作未停,闲聊般地说道:“哦,去了威尔逊夫人那里,教会有个孩子过生辰,在那儿多待了会儿。”
有些无关紧要的事也就不必多提了吧,她在心里默默地想。
“知不知我打了好些电话?”
周怀年委屈,想让她知道自己一直在等她。
“那也得赖你自己。”
穆朝朝笑了笑,用发巾将头发裹起,抽出一只手来拿听筒,“谁让你之前非说要把电话安在我卧室的?要是安在一楼的话,杨嫂也能接得到,像今晚这样,我若不在,你也就不用一遍遍地打了。”
一楼不方便。
他心里总有一个与她做热恋情侣的愿望,在一起时约会,不在一起时就要听着对方的声音入睡。
原来回去北平,他都会住在老屋里,这回却破天荒地住了饭店,连苏之玫都拿奇怪的眼神看他。
当然,这些话他说不出口,只能怨怪她没有心,“哼,就该把电话安你身上,让你再也没有借口不接电话。”
穆朝朝听了这话,来了精神,“诶?你别说,这还真是个商机。
在国外,有安在身上的电话么?”
她的关注点放错,惹得周怀年又来了气,“穆朝朝,你怎么比我还嗜钱如命?商机商机的,上海商会的会长不请你来当,我看便是埋没了人才!”
他气呼呼的样子穆朝朝在脑海里描摹了一下,掩嘴笑了一声,不让他听到,“好啦好啦,明天换我给你打,成么?”
周怀年轻哼:“这还差不多……”
穆朝朝嘿嘿笑了两声,又接过话头,“对了,有件事原是想等你回来说的,但是我已经有些兴奋得控制不了自己了。”
听她的声音,周怀年仿佛都看到了她眉飞色舞的样子,于是,唇角也不自觉地向上扬起,调侃道:“嗯?你不会是想告诉我,我就要当父亲了吧?”
穆朝朝脸一红,嗔他道:“去你的,能不能想点正事儿?”
本是一句玩笑的话,但说出以后多少是抱了点希望。
然而,这希望只存在了一瞬,便立刻破灭,使他上扬的唇角默然地垂了下来。
可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穆朝朝看不到,也察觉不到,继续带着一点激动的声音对着电话里的人说道:“我想跟你说的是,拿合丰盈利的钱,做了一件大事。
一件很大很重要的事。”
周怀年靠在床头,手里仍旧把玩着那支香烟,低落的情绪还没过去,没精打采地应道:“嗯,说吧,我听着呢。”
穆朝朝拢着手掌,将话筒环住,压低声音对他说道:“那笔钱,我给东北那边的抗日军送去了……”
听到这话,周怀年眉头微动了一下,身子也坐直了一些,“是谁给你牵的线?”
“你忘了?”
穆朝朝依旧小声说话,“咱们北平唱老生的叶小姐,如今是东北厉家的少帅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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