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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2页）

我的眼泪没有知觉地留下来，他说了什么，仿佛都听不到了，整个人形抑制不住地颤抖：“我……真的是它？”

柳泛艰难地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沾了血的胡萝卜：“我曾经很想要知道我在你心中排第几，如果法力第一，熊猫族第二，食物排第三……我又能排到哪里……后来我不想知道了，因为你就是你，是我创造出来的，我一个人的。

那时候女蜗常常来挑拨，说你不该存在，只是一只智商高能力比较强大的兽，那团泥里缺了月魄，你注定没有情感，是一只缺乏情感的残次品，可是你为了我去求山魂，为了我历经十世苦难，替我尝遍人间苦辣，只要是我说的，你都毫不犹豫地去做，哪怕为了我，主动甘愿送死。

我也是在那时候方才明白的，不懂情感的不是你，而是我……你一直是信任我的，这已是世间最宝贵的情感。”

他把胡萝卜递到我手上：“这根胡萝卜，里面藏着我们的回忆，是我用往生河水浇灌养着的，过去的事，如果你想要记起，就吃下它，不想吃也没关系我记得就可以了。”

我接过那根胡萝卜，手指轻轻抚摸表面的纹理，仿佛有欢声笑语声在里面回荡……可我并不想听，手一抛把它丢到海里。

柳泛看也没看那根被我随意丢弃的胡萝卜，仿佛我丢掉的真的只是一根蔬菜，而不是他花了几百年力气，灵魂在地府拉了几十年船，才强行保留下来的回忆。

“为什么要收掉我的法力？”

我问他。

“我与女蜗同职，你身上沾染有我的气息，她很容易找到你。”

我不解地看向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柳泛捂住胸前的血洞，掩住唇咳了几声，声音越发的虚弱下去：“我和船女做了交易，替它拉了几十年船，换她帮我保守秘密。

当初你为保熊猫族而死，我挖下你的心脏，秘密保存下来你的血肉，这些年来我一直将它养在我体内，待到时机成熟，再放你回山林重生，这一次我不再教导你了，不再管你了，不再庇护你，只是远远地看着你，我知道你一直想要证明，熊猫是可以靠自己的，不用靠神族庇佑。

女蜗一直不相信我真的将你处决，一直在试探，神也有三魂七魄，我用我的一魂化作萌萌，用来陪伴保护你，一魂用来复活你，剩下的一魂支撑我的神位，用来稳住女蜗，七魄则全部拿来用作燃料，覆在了那朵佛寿花的上，让它代替火种燃烧，我用我的七魄护着你，愿你与日同寿。”

眼泪从我眼中滑落，那朵佛寿花真的是给我的……难怪他的身体这样轻，已经没有任何重量，他所有的魂魄，也只剩下残存的一缕。

要是怎样花费心思，才能把自己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沦落成这样落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嘲讽地扬唇：“原来我的第二次生命还是你给的，可你知道我现在是要去做什么吗？”

“随便你做什么，”

他洒然地笑，笑得又深情又虚弱：“因为你想做的事，也是我想做的。”

我眼神一闪，伸手到他背后。

柳泛一双手冰凉，稳稳覆在我的手上：“这三道天罚，一道是复活你的，一道是花花，还有一道，是我自脱了神籍，我马上就要不在了，以后我就不是神了，陪你做熊猫可好？”

他说完坚定地看着我笑。

我一咬牙，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是在赌我心软？”

柳泛摇头，用尽最后力气将我搂进怀里，吻了吻我的发角，将一团东西塞进我手里：“给你，我所有神力连同泥巴一起都给你，即便我知道你并不需要我……你想成神也好，毁灭世界也好，全都随你。”

他说完便散了，连一个幻影都不曾留下，快得让我抓不住，下面的海鲸还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惊慌地保持着身体一动不敢动地悬浮。

我看着空空如也的鲸鱼背，愣了很久很久，忽然开始大哭。

“柳泛，柳泛，柳泛……”

我大声呼唤着那两个字，每唤一声，心里就疼上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