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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的九月天凉风劲,到了夜里更是寒意彻骨,这种节气莫说是绑住手脚吊在那里,就是穿戴齐整站上三天,人也要冻得四肢僵硬了吧。
看来沈威行事果然强硬,恐怕比预想中还要难以对付。
晋王不自觉紧了紧披风:“人呢,可还支持得住?”
派去打探的属下躬身答道:“此刻尚无大碍,看情形还可再支持一日。”
“既然是尚无大碍……”
晋王微微眯起眼睛思索了片刻,一挥袍袖,“吩咐下去,不必急于赶路,明日辰时到达即可。”
去得太早也是白白耗费功夫,莫不如就拖他一拖。
不等到儿子奄奄一息了,依沈威的脾气又怎肯轻易放人?
车架赶到宜府卫大营的时候,清晨薄雾还未散去。
晋王远远看见一个黑影直笔笔吊在迷茫白雾之中,动也不动,他不禁心内一沉。
沈思还穿着宁城之战那一身装束,只不过卸去了护心软甲,衣料也被抽打得稀烂,只几根布条零零落落挂在身上。
后背的血迹已经干涸,糊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皮肉狰狞翻起,竟找不出一块完好无损的皮肤。
如此惨况,纵是晋王见惯了生死也不免一阵心惊肉跳,他小心翼翼凑到沈思耳边,悄声说道:“念卿,再忍耐片刻,从今而后你就是本王的人了,本王定会护你周全。”
沈思费力抬起头,眼皮缓慢地眨动着,眼珠涩涩定在那,仿佛是藏在幽暗潭水之中的两颗宝石,黑得深邃飘渺,朦朦胧胧。
忽然他牵动嘴角,几不可闻地吐出一个字:“好。”
而后朝着晋王悠然一笑。
那笑容如一抹灿烂晨曦从脸上绽开,清澈而愉悦,直笑得晋王心旌神摇,浮想联翩。
晋王赶紧撤回目光,理了理被拨乱的思绪,端起他王爷的架势转身大踏步走进了沈威帅帐。
待沈威施罢了礼,奉毕了茶,晋王开诚布公地说道:“本王此次前来是为两件事,一则谢谢沈老将军出兵驰援,二则嘛,想请老将军饶念卿一命。”
沈威揣度着晋王神色,从容应对道:“驰援宁城之举非沈某所为,末将不敢居功。
至于责罚沈思一事,也请恕沈某不能从命。
于公,沈思是我军中将官,于私,沈思是我家中幼子,主帅惩处下属,父亲管教儿子,皆为天经地义合乎法理。
此等小事,就无需劳动王爷费心了吧。”
见沈威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掷地有声,让自己辩无可辩,晋王只好拉下脸来实话实说:“其实本王还有个不情之请。
日前宁城一战,令郎沈思可谓是有勇有谋、英武非凡,本王见了甚是喜爱,遂有意将其收为义子,带在身边栽培提点,不知老将军意下如何?”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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