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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刀呢……我的刀呢……”
沈思喃喃地自言自语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刀其实从一开始就握在手中。
“国字脸”
被逼无奈,飞起一掌重重劈在了沈思颈侧。
沈思软软栽倒下去,恍惚之中,他只感到昏暗的天空倾斜了,日月星辰崩离坠落,飓风卷积起满目尘沙,随之而来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醒来的时候,沈思整个人横趴在起伏颠簸的马背上。
这是一匹枣红色的牡马,高大壮实,随着步伐缓急,鼻孔“呼哧呼哧”
喷着热气。
暮色渐沉,深林寂静,“国字脸”
牵着两匹马行进在荒郊小路上。
沈思看不见他的面孔,只能看见他黑黢黢的背影。
从马背上张望出去,可以看到几座小小村落散布在山坳里,炊烟袅袅的房舍间,零星闪耀着几点火光,恍若漂浮在灰暗水面之上的流萤。
一瞬间,沈思无法抑制地回想起了故乡的老宅。
那是处三进的青砖小院,门口生长着一株遒劲苍老的榆树,树干斑斑驳驳,似焦枯的鳞片,枝条舒展开来,支撑着巨大的树冠……每天傍晚,当灶间开始蒸腾起浓郁的饭菜香气,刚及垂髫之龄的沈思便会蹒跚着跑到门外台阶上坐好,双手托腮耐心等待着。
过不多久,父亲与哥哥们就骑着马准时出现在了街道的尽头。
练兵归来的父亲看见沈思,总会一把将小儿子抱起,双手举着抛得老高,落下后又用茂密的胡须来回刮蹭着,他喜欢用这种笨拙而粗糙的方式来表达连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深厚父爱。
可惜沈思并不买账,他总是一边挣扎躲闪着,一边去抓父亲的头盔。
那头盔是铁制的,上头嵌刻有六甲战神,顶端还竖着一簇威风凛凛的红缨。
父亲嘴里喝斥着:“胡闹!
这可不是小孩子玩意儿。”
却又拗不过小儿子的软磨硬泡,只得将他轻轻放回地上,又将头盔往他头顶一扣,转身去饮茶洗漱了。
那头盔足足比沈思脑袋大出好几圈,晃晃荡荡的,遮住了眼睛和鼻子,只露出一张喘气的嘴。
头盔里头积满了灰尘与头油,充溢着浓重的汗臭味,摸上去冷冰冰、滑腻腻,可对于孩童沈思来说,却是比皇帝头上的冕冠还要气派。
他幻想着自己成了大将军,指挥着千军万马,骑了一根竹竿便在院子里“冲啊!
杀啊!”
地冲锋陷阵起来。
每每这时,哥哥们总喜欢使些小诡计逗弄他,不是拿了石子弹他的屁股,就是趁乱抓一把他开裆裤下的小雀儿,当他气鼓鼓掀起头盔要兴师问罪时,哥哥们却嘻嘻哈哈谁都不肯理睬他了。
他跑去揪住三哥,三哥就会狐狸样狡诈地笑着,暗中用手指向大哥。
他转头瞪向大哥,大哥会很严肃地干咳一声,故意拿眼角偷瞄向二哥。
二哥从来不替自己辩解,二哥只会默不作声擦掉沈思鼻尖上的泥道子,又替他摘掉一枚黏在肩头的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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