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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上马背,拱手作别道:“沈公子珍重。”
而后双脚收紧马蹬,头也不回地翻过对面山岗,须臾之后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国字脸”
的马蹄声很快消失无踪了,只剩下沈思单人一骑跋涉在山间小路上。
春寒料峭,冻杀年少,一种难以名状的寂寞与凄凉将他重重包裹了起来。
他很想快马加鞭赶去与姐姐、姐夫汇合,可又有些不敢面对,他不知道该如何告知家人罹难的消息。
汝宁城下的那一幕,他永生难忘,他不想姐姐、姐夫也品尝到同样的伤痛与悲愤。
就这样踏着月色走走停停,连马蹄也显得无比沉重。
沈思对这一带本就不熟,再加上与冯卓生约定的地点是一处偏僻的山神庙,中间稍不留神便走岔了路,直折腾丑末时分,才得以转回正途。
又行出十几里山路,终于给他发现了那个影影绰绰的所在。
沈思满怀复杂心绪朝了那座破庙走去,离老远便见他们逃亡时所乘的那辆马车明目张胆停在路边。
这不禁使他生出几分后怕,暗道冯卓生也未免太过大意了些,即便此处距汝宁相隔甚远,也难保会有官兵出没,万一给人看出端倪可如何是好?
又走近些,沈思心头疑惑更胜,为什么会如此安静?静得出奇!
刚刚逃出虎口,危险还未曾过去,总要留下人值夜才对啊,就算人因困顿而暂时睡去了,马匹总该对外界的异响有所察觉吧?
一阵阴风袭来,他忍不住重重抽动了几下鼻子,那风里飘荡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好似陈腐的泥土,又似滚水冲刷过斑斑铁锈……那是血的味道!
是血液独有的腥气。
“唰”
地一下,沈思全身上下的汗毛根根竖起,他顾不得勒住马缰,便紧握着匕首凌空飞跃而下,又借助路边草丛的遮掩猫腰潜行到了马车后方。
车轮深陷在泥里,马儿早已不知去向,他屏气凝神,一把掀开垂着的毡帘,里头空空如也。
他转回头,将视线投向了一片死寂的破败建筑,庙门虚掩着,两扇门板在风中“吱吱嘎嘎”
晃荡不已,从残损的窗口望进去,无名神像在惨白的月光底下愈显狰狞。
沈思轻轻推开门,风立刻从他身侧翻滚着涌了进去,卷起满地的香灰同纸钱,也搅起了更加浓重的血腥气。
“冯大哥?阿姐?姐夫?”
沈思走得很慢,一边警惕地东张西望,一边试着低声呼唤,可惜黑暗中并没有丝毫回应。
隐隐约约,他发现一个人影站在靠窗的墙边,看轮廓那人穿了长衫扎着网巾,应是冯卓生无误,他快走两步靠了过去:“冯大哥?我是沈思,你睡着了吗?”
终于,沈思看清了冯卓生的脸,那张脸双目圆睁,一眨不眨,扭曲之中透着不甘。
他身体直挺挺贴着墙壁,头却软软朝一侧耷拉着,在他胸口处插着一柄长刀,刀刃透体而过,将他牢牢钉在了墙上冯卓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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