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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州官员不敢有失,自然得小心跟随。
余下还走得动路的众臣也不敢将陛下这移驾万年宫当做是闲事,各有一番心思,也跟了上去。
这些人倒是有一点是相同的。
他们个个竖着耳朵,意图将陛下与韩王之间的交谈听个清楚。
李治没管后头的人如何去想。
他语气如常,还真像是在和韩王这位叔叔商谈家事:“籍田礼中惯例,天子对随行官员该当赏赐,岐州官员办事尽心该当有赏,皇叔为我……分忧,也当有赏。
不知皇叔想要什么?”
乍听起来,这问话问得令人有点意外。
天子有何种赏赐,均是皇恩浩荡,哪里是做臣子可以拒绝甚至商量的。
偏偏将此事放在韩王李元嘉的身上,又一点也不奇怪。
论官职,他已是上柱国、遂州刺史。
论地位,他是实封千户的韩王。
韩王本人又是个不慕名利只好学问之人,连与兄弟往来都多持平民之礼。
赏赐土地或是钱财对他而言并无意义。
今日韩王给李治的惊喜,若是随意打赏,反倒是他这位为君者的不是了。
确实是该这么问。
自后方跟随的众人看去,李元嘉似有一瞬端详着李治的脸色,像是在思忖这份赏赐的底线。
又行出了几步去,方才听他说道:“不瞒陛下,臣有此举,是因前日梦见了先父。”
父亲?他梦到了高祖李渊?
众人面面相觑。
这个开头不大寻常。
可看李元嘉语气平静,竟不似说谎:“所以臣心想,陛下亲耕之时,有民众和乐景象,若臣执笔入画,或许能令先父得见今日之大唐。
至于能得陛下青眼,就是意外之幸了。”
“但倘若陛下真要有赏,臣还真有一事相求。”
李治笑了笑:“皇叔纯孝,乃是好事,但说无妨。”
有了这句许可,李元嘉的语气轻松了不少:“陛下有臣属在侧,朝野勠力同心,且看今日籍田礼便知一二。
先帝有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入画,必定能成后世嘉话。
倒是先父……”
他说到此处,忽而顿住了脚步,朝着李治深深行了一礼:
“我李唐开国从太原起兵,先父基业就从此地兴起。
然而太原元谋功臣之中,有多人未能位列凌烟阁,已渐渐为人所忘。
臣请陛下准允,让我为诸人作画。”
李治凝视了他片刻,忽而眉峰一扬:“只是作画?”
目光接触,李元嘉咬紧了牙关,憋出了最后一句话:“陛下若更有垂怜之心,不如为其追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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