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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和景进城后一没退租二没探亲,径直去了城北街。
这里是县城的贫民区,少有几间像样的屋子,随处都是乱七八糟的窝棚,路上污水横流,日头一晒后,哪哪儿都是一股子臭味儿。
破败不堪的城隍庙门口,一个破衣烂衫的老乞丐正躺在地上晒太阳,脸上盖着一把破蒲扇,蒲扇底下发出鼾声如雷。
宴和景站定:“老钱头!”
庙里探出个小脑袋:“钱爷睡了,有事儿改日。”
“睡了啊?”
宴和景打开油纸包:“那这烧鸡你们几个分了吧!”
烧鸡!
三四个小乞儿从庙里涌出,眼巴巴的瞅着油纸包:“成!
钱爷那份儿就我代劳了!”
鼾声停了,顶着一头乱蓬蓬白发的老头儿就地坐起来:“孝不死你!
龟孙儿快把鸡翅膀给我放下!”
烧鸡放在破碗儿里,先放到城隍像前意思意思供奉一下,立马就被几个乞儿给瓜分了,也不知道城隍爷到底闻到那烧鸡的味儿没有。
钱爷把鸡翅膀嗦的滋滋作响,还不妨碍他说话。
“孙多福在外头有个相好,住在柳枝巷的白寡妇,俩人还养了个儿子,今年不过四岁。”
“孙大郎好赌,哪天不摸上两把觉都睡不安稳。
惯常爱去的便是升平赌坊,赌完了还得去老字号周家喝上一碗羊鞭汤。
这小子别看年轻,照我说身子骨儿还不如他老子呢!”
孙多福跟白寡妇办事儿可没用上大补汤,一把年纪了还能生个小儿子。
孙大郎那外强中干的货,天天喝补汤有屁用,成亲至今膝下仍旧没个一儿半女。
“孙夫人爱听戏,最近迷上了庆喜班一个叫柳念的戏子,但有他的戏场场不落,必然前往捧场的。
前两天还叫人掳走了柳念的同门师妹,定是嫉妒人家青梅竹马的情分,啧!
这老毒妇!”
“马氏近来忙着到处买地,这女人可够狠!
仗着她爹有点权势,到处强买良田。
还借口天旱收成不好死命的压价,个王八犊子的!
地里的粮眼瞅着就能收了,谁舍得这时候卖地?不卖就要被扣个罪名关大牢,到时候地她抢了,人想出大牢还得再给马家送孝敬。”
真个是蛇鼠一窝,孙家就是一窝子畜生,他家洞里的老鼠都要比别家的更肥更贪婪。
宴和景听的很认真。
钱爷啃完鸡翅,把手指也嗦了一遍,浑浊的老眼盯着他:“你叫咱们打听的事儿,咱们都打听了,日后若是发生了什么,咱们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宴和景给了一把钱:“我晓得。”
真出了事儿,这帮乞丐绝对跑的比谁都快,不用指望他们讲义气。
饭都吃不上,朝不保夕的人,没有那多余的精神去讲义气。
钱老美滋滋的把钱收起来,没好气的呵斥几个凑过来的小乞儿:“去去去!
一边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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