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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书影才明白过来他是在找衣裳。
那些太监们走之前,就地留下了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衬衣和长衫。
她跑去捧了来,替他披起。
不知是不是被触痛了背部的伤口,詹盛言微颤了一下,他跛行走开,再一次急切地、坚决地躲避了她的好意。
书影努力抑制住哭声,在静默中注望他自行穿起衣裳来,他的动作缓慢但娴熟——他已学会了做一个盲人。
整理停当后,他回身面对她,声调温和了一些,尽管他听起来依旧很生她的气。
“谁送你来的?是不是徐钻天?你告诉我,我想法子送你走。”
“叔叔,才当着那些人我也说了,我是自愿来的,我不会走。”
“胡闹!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
“你什么也不知道!”
他似乎在按捺着不把手里的盲杖也向她砸过来。
血水很快就渗透了他的外衣,那无疑很疼,但他一点儿也没有流露出来,书影从他脸上只辨认出了焦急和痛心。
她不忍再顶撞他,于是单只在心里头反驳了一句:不,我知道。
是雨竹把一切都告诉了她。
那天夜里,她单独留下她,对她说:九千岁一直想挖出安国公的大宝藏所在,安国公却受尽酷刑也不肯招认,徐大人便为九千岁献上了一条计策。
只因安国公家族尽灭,除太后与皇帝外旁无亲友,而又没人敢抓了太后和皇帝去施刑以胁迫他,他才会毫无顾忌之心。
要砸碎这一身铁骨,唯有先替他造出一根软肋来。
徐大人的打算是,将书影送入诏狱,以贴身侍婢的身份照顾安国公起居,而长日独处的孤男寡女迟早会发生肉体关系——大不了用一点儿手段加速进程。
一旦二人有过同宿之举,他们就将谎称书影怀孕,要安国公在他极力保守的秘密和胎儿之间做选择。
“大长公主在世时,最大的一块心病就是詹氏无后。
安国公原就是个大孝子,绝境中万一真得了个孩子,恐怕他还确实不肯做那使家族断绝香火的罪人。
反正来硬的是没用了,徐大人说,不如死马当活马医,改用怀柔之策吧。”
直讲到这时,雨竹才向书影瞟了一眼,“你被挑中,不是因为安国公曾对你有恩,而是因为你总一副念恩不忘的傻样子。
不过小丫头,你念的是从前的安国公——从前谁又不念他?现在,那早不是同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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