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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的笑意在顷刻间敛去,手里的关东糖塞给谢小梅,提步走出卧房。
正厅里有个宦侍正候见,一袭月白色常服,年纪还轻,唇红齿白。
谢无迈出门槛,他便单膝跪了下去,抱拳:“督主。”
谢无定住脚:“如何?”
“见着了。”
少年低着头,“人在城南的宅子里,已来了月余。
属下借着睿德太子的名头与他交谈了几句,他也识得属下,可防心不轻,半句不提日后的打算。”
谢无问:“他兄长的事,他可知晓?”
“似是不知。”
少年摇头,“属下详细打听了,安家这兄弟二人联系也并不密切,过去三年只通过寥寥几封书信。
那事又办得隐秘,京中都尚未掀起什么风浪,他身在宁州未有耳闻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
“什么?”
“属下听闻,他去叩过温家的门。
突然来宁州,或许就是为了结交温家也未可知。”
谢无的脸色骤然阴沉下去,沉得可怕。
少年抬眸间只触及了一眼,就忙死死低下了头,不敢多看半分。
“去,传张茂。”
他道,“今夜之内办妥。”
“诺。”
少年抱拳,疾步向外退去。
谢无复又前行几步,坐到八仙桌边,支着额头,揉起了太阳穴。
这些文人墨客,脑子实在是不清楚。
明明手无寸铁,还偏要写些大不敬的文章。
当今圣上独断专行,刚愎自用,颇有手段的东厂都能在一夕间被踏平,何况几个文人?谢无想着,唇边漫出一抹冷笑。
这世上,命如蝼蚁的人总是很多。
他曾经也是其中一个。
温疏眉乘着马车行至宁州温府的门前,驭马的阿井回身揭开车帘,她抬眸一看,才知原来家中早已知晓她要来,想来该是谢无着人来过。
主事的大伯母温钱氏早已立在大门外,见她露了脸,便提步迎上来:“阿眉!”
温钱氏一时激动,脚下直打了个趔趄,所幸两旁皆有婢子及时扶了,才没摔着。
温疏眉忙上前两步,也扶住她:“伯母安好。”
话音未落,她便红了眼眶。
她的父母是老来得女,如今她虽刚及笄,爹娘却已都五十有余。
大伯母比爹娘都还要年长些,已然年过六旬,加上温家这几载的动荡让她操劳,她的满头青丝都已成了灰白。
攥住温疏眉的手,温钱氏涟涟落下泪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都叫人安排好了,你安心住下,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辛苦伯母了。”
温疏眉努力笑着,鼻中还是泛了酸,继而指了指后头的另一架马车,“车上有些东西,是备给家里的。
伯母着人抬进去吧,几位公公还要赶回去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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