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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疏眉低下眼帘,薄唇颤着,说不出话。
再至傍晚,她终是发了病。
起先是颈间觉得痒,她随手一抓,疱疹便破了皮,蹭了一手的血。
而后,她再度发起高烧来。
这高烧比昨日来得更难受,烧得她浑身都酸痛,撑不住睡过去,又一次次惊醒过来。
照料她们的老妪端了药来给她喝,她喝到一半忽而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病来总是如山倒。
她昏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怕自己等不到“病去如抽丝”
。
天明时分,两道黑影踏过晨露,飞檐走壁地落入宅院。
值夜的阿井正在卧房外屋打盹儿,闻声惊醒过来,定睛一看正要上前搭话,来者却不及理他,不敢停顿地进了屋去。
“督主。”
二人进屋抱拳,谢无正自坐在茶榻边品茶,闻声抬了下眼。
不多时,阿井就见眼前银灰的影子一晃而过,又两道黑影跟上,一息之间消失无踪。
搭救庄子里,谢小梅成日见不到温疏眉,奶娘也支吾不肯说清去向,她又气又怕,放声大哭。
“不哭不哭!”
谢小罗抱紧她,“母亲会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
那个话叫……叫……吉人自有天相!”
这话当然不顶用。
谢小梅比谢小罗小两岁,正还是靠哭解决万难的年纪,平日里能听得懂的道理她还能听一听,“吉人自有天相”
这几个字放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她都不知道,哪可能不哭。
谢小罗倒也不恼,只陪着她,直到她哭得累了,栽在乳母怀里睡过去,谢小罗才松了口气,提步离开她的房间。
走出卧房,谢小罗却也禁不住抹起了眼泪。
他是自幼就没见过爹娘的孩子。
西厂里七八个与他情形差不多的小孩被一起养着,大家都一样,倒能谁也不想父母。
可私心里,他们却又都对父母存着憧憬。
他无数次地设想过如若自己有爹有娘会是什么样子,总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至进了谢府,他才知原来有爹娘的日子可以这样好。
平心而论,他更喜欢爹爹。
因为他认识爹爹更久,一直被爹爹照料着。
可是,母亲待他也是很好的。
母亲会在他出门时看他穿得少不少,在马车颠簸久些的时候问他难不难受,会比爹爹更耐心地听他说许多趣事……这些,都是他从前不曾体会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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