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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亮起了微弱的光,不会引起守门人的注意,但却足以视物。
江问乔袖手站在龙床面前,他知道慕白正看着自己,只要稍微一抬眸,就能跟他的炽热撞个满怀,但正因如此,他才更不敢抬眸,他害怕,自己好不容易才树立起来的钢铁城墙会瞬间坍塌,所以,一直这般,淡然从容,似乎早已放下了所有。
“阿乔。”
慕白叫道,“三年了,你终于肯回来看我了。”
江问乔却道:“我不是来看你的,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皇城外此时已经聚集了数以万计的难民,城门却紧紧关闭,重兵把守。
那饿殍遍地,易子而食的景象跟人间炼狱也没什么区别。”
慕白脸上的欣喜之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迷茫。
江问乔早就知道他还被蒙在鼓里,瞧了一眼,心脏跟着一抽,随即淡漠道:“妖后当道,置万民于不顾,你是一国之君,怎么做,应该不需要我来教吧。”
慕白低着头,眼眶湿润,泛着晶莹的泪花,心痛难当,喃喃自语:“母后,母后她当真如此行事,她怎么忍心,这么狠心……”
说着说着,突然间,慕白一口气没缓过来,猛地吐出一口殷红的血。
江问乔顿时瞳孔皱缩,再多的冷漠都在这一刻消散,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满脸忧色,迅速在慕白的几个穴道上点了点,才稳住了他的气血。
他不是不知道慕白身体差,只是没想到,一别三年,竟会差成这样。
“慕白。”
他叫着他的名字,语气也不像刚才可以伪装的那么无懈可击,里面的担忧早已肆虐。
“你怎样了?怎么会这样?我也没说什么重话,你怎么就吐血了,你以前的身体也没有这样不好啊,究竟是怎么回事?”
慕白靠在江问乔怀里,听着他关心的话,喉间腥甜,胸痛如刀绞,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他不会告诉江问乔,自己是因为思念他过度,加上吹了三年的夜风导致的身体亏空,却只说:“没事,我这是老毛病了,刚才太激动了而已,好好休息休息就好,阿乔不必担心。
还有,你方才所说的事我此前一概不知,不过你放心,我明天就会去跟母后理论,绝不会让我的子民活活饿死。”
怀里的人那么真实又那么虚幻,鲜活的,体温却低的吓人,还在说话,还能感受到他的心跳,江问乔的心一下就软了,融了,化了。
分明前一刻他还打算将那冰冷的壳子穿一辈子,这一秒他却只想紧紧抱着怀中人,感受这片刻的人间。
幻境
江问乔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神色凝重,全完不复此前没心没肺,吊儿郎当的形象。
知道他心情不好,天宫玄并没有再把他收进乾坤囊里。
“我已经跟他说了,不出三日,难民的问题就会得到解决。”
他说。
“那实在是太好了。”
谢倾慈笑道,随即话锋一转,“只是这青州王并没有实权,他如何能调动兵马?”
九州四海,虽然相互独立,但哪个州还没有在其他几州安插几个细作,中州也不例外。
对于青州王身体羸弱,太后掌权的事,谢倾慈也略有耳闻。
江问乔沉默片刻,随即坚定道:“我相信他。”
相信二字大多时候都是客套话,但它本身其实并不是,它饱含力量,饱含真情,纯粹,简单,有时无关风月,有时超越风月。
“我与慕白互为知己,他说的话,我都信。”
他又补充道。
谢倾慈腼腆一笑,斜眸望着天宫玄,语带笑意:“嗯,我知道,就像我也会无条件相信宫玄兄一样。
“
他这话说的格外肉麻,江问乔忍不住低低地发笑,连天宫玄脸上都闪过一丝错愕,随后又如春水般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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